王侍郎拿到诏书,却没有即刻离开,他一定要萧承渊屏退左右单独见他一面。
萧承渊着急打发他,无奈道:“把他带过来吧。”
张总管领命而去,不一会就带着王侍郎过来,然后识趣地退下。
萧承渊手中奋笔疾书,头都没抬:“说罢,非要见我所为何事?”
王侍郎并未答话,上前几步将一封书信放在萧承渊眼前。那封书信布满褶皱,一看就是日夜贴身携带的压痕。
萧承渊拆开信扫了几眼,抬眸看着王侍郎:“王侍郎可知这信中内容?”
王侍郎看着他没有回答,但萧承渊已经知道答案。
他将信纸举到案头的烛火上,火势瞬间腾空而起,顷刻间将其燃烧殆尽,差点烧到萧承渊的手上。
他的眸中映着火光:“记住,我今日没有见过这封信,你也不曾来过。”
“自然。”王侍郎拱手行礼:“大将军若无旁得吩咐,下官这就去了。”
萧承渊点了点头,目光一直追随着王侍郎消失在视线里,深沉而复杂。
王侍郎走后的第三日,雪终于停了。
萧承渊缓缓地转动右手的扳指,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沙盘,安静地等待着。
山雨欲来风满楼。
时间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但他有的是耐心。
终于,第五日在日头快要爬上中天的时候,赵参将疾步而来:“大将军,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多少人?”
“斥候来报,约莫十万人,一个时辰后到。”
“二十万人……”萧承渊感受着指间玉扳指的温凉:“少了二十万。”
“是!”
萧承渊的面色变得凝重:“二十万大军,去了防守最薄弱的白发城。”
纵然如此,他们已经备好万全之策,大战在即,他心中却无丝毫恐慌,直到赵参将惊惶失措的去而复返。
都是刀尖舔血的人,看着他如此慌乱,萧承渊心中一紧。
还不待他问出口,赵参将的声音就遥遥传来:“大将军,你快去看看,夫人她……”
赵参将的话还没说完,萧承渊就起身疾步而去:“夫人怎么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萧承渊脚下的步子更急,不消片刻便站在了城楼上。
天地苍茫,旌旗猎猎。
黑压压的胡人铁骑如同蔓延的墨潮,兵锋直指孤悬的凉州城。
而在那如黑云压境的胡军最前方,一架粗糙的十字木桩囚车上,绑缚着一个身着大红色翟衣,头戴七翟冠的身影。
那身象征皇室恩宠、肩负和亲使命的华服,此刻成了莫大的讽刺。
金线彩绣的翟鸟在寒风中黯淡无光,明珠流苏无力地垂落,沾染着尘土。
她像一件被精心陈列的祭品,暴露在万千目光之下。
寒风撕扯着她单薄的衣袍,吹乱了额前的碎发,露出她苍白如纸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她的嘴被布条勒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
那双曾盛满星河、如今却盈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城楼的方向。
那目光里没有哀求,没有恐惧,燃烧着极致的愤怒和刻骨的屈辱。
她恨!
她恨自己成了敌人刺向故国的尖刀!
她宁愿被万箭穿心,宁愿立刻化作齑粉,也不愿成为胡人铁蹄踏碎大靖山河的帮凶!
她奋力挣扎,手腕脚踝被粗糙的绳索磨出血痕,浸透了华贵的衣料,可那束缚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更深。
她只能死死瞪着城头,用眼神无声地嘶吼:“别管我!”
城楼之上,萧承渊的身影如孤松般挺立。
银甲在斜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头盔下的面容,却是一片煞白。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城下那个十字架上。
看着她被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