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四十分,希望基金会的心理咨询室。
这里的装修风格极简而柔和,暖色调的灯光和轻柔的背景音乐本应让人放松,此刻却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将林薇困在中央那张舒适的沙发里。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对面的郑医生声音温和得像催眠曲。
“林薇,我们再确认一次。你很确定,宋昭已经拿到了所有能指证林先生的证据,对吗?”
林薇迟钝地点了点头,声音空洞地重复:“是……他拿到了所有证据。”
“很好。”郑医生摘下挂在耳边的微型耳机,对着墙角隐蔽的监控摄像头,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录音结束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间内的扬声器里传来了林浩宇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的轻笑:“干得不错。准备转移人质,旧的地方该清扫了。”
郑医生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低声问,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监控那头的男人:“真要毁掉她?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极限。”
扬声器里的笑声变得玩味起来:“郑医生,你知道世界上最坚固的锁是什么吗?是用爱打造的。它能把人心锁得死死的。可是……锁一旦生了锈,失去了价值,就只能换一把新的了。”
下午四点十一分,专案组临时办公室。
巨大的显示屏上,一边是陈默那段被转为声波频谱的音频文件,另一边,是小雅那幅流着血泪的面具爸爸。
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载体,却指向同一个残酷的核心。
宋昭站在屏幕前,身影被数据和图画的光芒笼罩。
“音频证明,陈默不是叛徒,他是人质。”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敲在董岚和苏晚的心上,“但他的每一次‘合作’,每一次传递假情报,都是在用家人的安全时间做交换,这只会延长她们的痛苦,直到她们被林浩宇彻底榨干价值。”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两位同伴严肃的脸庞。
“林浩宇在等我们去救人,好把我们一网打尽。陈默在警告我们不要去,因为那是陷阱。这是一个死局。”
董岚的眉头紧紧锁起:“那我们怎么办?强攻基金会?风险太大了。”
“不。”宋昭缓缓转身,”
苏晚一惊:“你的意思是……”
“林浩宇需要一个‘叛徒’来完成他的剧本,陈默这颗棋子已经生锈了。”宋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极了淬火的刀刃,“那我就给他一个新的‘叛徒’。我会以‘发现并追捕叛徒陈默’的名义,亲手把他送到林浩宇面前,用我自己,换她们母女的自由。”
“这太冒险了!”董岚立刻反驳,“你这是把自己当成诱饵!”
“诱饵?”宋昭冷笑一声,那笑意里充满了不被理解的孤勇和强大的自信,“不,是演员。他们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导演,操控着所有人的命运……可他们忘了,这个舞台上,我也能演。”
晚上七点五十六分,城市地下管网的一个废弃入口处。
湿冷的风从黑暗的通道深处吹来,带着铁锈和霉菌的味道。
宋昭站在入口的阴影里,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脸。
他打开一个加密的匿名举报平台,上传了一份文件。
文件内容是他根据现有线索伪造的一份“陈默藏身地坐标”,定位就在本市一处即将拆迁的旧工厂。
在附加信息栏,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公事公办口吻写道:“目标‘信鸽’已出现失控迹象,建议立即启动清除程序,以防事态扩大。”
点击“发送”。
数据流无声地汇入黑暗的网络海洋。
做完这一切,宋昭抬起头,望向通道入口顶端那个不起眼的广角摄像头。
他知道,林浩宇的人正看着这里。
在镜头的注视下,他缓缓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