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三秒,呼吸声清晰得像在耳边,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那就让他彻底消失。“林浩宇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尾音却带着刀锋刮过玻璃的刺响,赵振邦甚至能想象出对方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
他盯着镜中扭曲的脸,突然想起上个月在隐庐会所,林浩宇捏碎红酒杯时也是这样的语调——玻璃渣扎进掌心,血滴在地毯上开成红梅,酒液的酸涩气味至今萦绕鼻尖。
他翻出抽屉最深处的U盘,金属外壳冰凉刺骨,里面存着宋昭公寓的监控截图:凌晨三点,宋昭在阁楼窗口站了十七分钟,身影被夜雾模糊成一道剪影;上周四,他和图书馆那个女管理员在旧书库待了两小时,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仿佛穿透屏幕。“畏罪潜逃“的剧本需要***,赵振邦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舌尖尝到铁锈味,指尖在“伪造转账记录“的文档上悬了悬,最终点下“发送“,鼠标点击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省厅刑事技术处的荧光屏在六点整闪烁起来,幽蓝的冷光映在董岚脸上。
她摘下橡胶手套,指节抵着后腰缓缓直起身子——她在物证台前蹲了整整一夜,重建“LJ2003“账号的活动轨迹时,连咖啡杯倒了都没察觉,深褐色的液体在桌沿积成小潭,散发出苦涩的酸味。
“等等。“她突然前倾,鼻尖几乎贴上屏幕,呼吸在玻璃上凝成一小片白雾。
账号访问记录里,除了警方案卷,还有一串陌生的P地址,像暗河潜流般隐秘。
快速检索后,市财政局非税收入系统的界面跳了出来,一笔500万的“拆迁补偿专项资金“在2020年6月15日被转走,备注栏写着“应急安置“,字体标准得近乎冷漠。
“江城安泰劳务公司......“董岚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企业信息很快铺满屏幕——注册地址是间出租屋,法人是个七十岁的退休教师,股权结构里,林氏集团的影子若隐若现,像蛛网般缠绕着每一条财务路径。
她调出宋昭发来的李晓芸轨迹图,将资金流向图叠在上面,两个红点在“隐庐会所“的位置完美重合,像两滴血在地图上交融。
“这不是泄密案。“她对着录音笔按下开始键,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紧绷,“是权钱杀人网络。“加密邮件发送的提示音响起时,她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七分,刚好赶在早班会前,窗外传来第一班公交车启动的轰鸣。
此刻的宋昭正蹲在苏晚公寓的阁楼里。
晨雾从纱窗渗进来,在父亲留下的铁盒上凝成细珠,水珠顺着铁锈的纹路缓缓滑落。
他指尖抚过昭阳巷老照片的背面,“2003.6.17,见证最后一夜“的字迹已经褪色,却依然刺得他眼眶发酸——那是父亲的钢笔字,他小时候常看父亲在案卷上写这种刚劲的小楷,墨香混合着烟草的气息仿佛还在鼻尖萦绕。
电脑突然发出“叮咚“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寂静中炸开。
宋昭下意识抬头,屏幕上的市局档案系统正在闪烁,光标跳动像急促的呼吸。
他鬼使神差地输入父亲的警号“J03217“,回车键按下的瞬间,系统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炸开一串乱码,字符扭曲如痉挛的神经。
等画面重新稳定时,一份标注“绝密·已归档“的文件正躺在桌面,首页的黑体字像重锤砸在他心上:“2003年6月17日昭阳巷命案初查报告,死者宋建国(警号J03217),因调查强拆资金去向,遭暴力阻挠,头部重击致死。“
阁楼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木质地板传来楼下苏晚走动的轻微震动。
宋昭的手指抵着桌沿,指节泛出青白,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修复古籍时沾上的霉斑。
他想起十三岁那年的雨夜,父亲说要去查“工地闹事“,结果再也没回来。
当时警方说“意外坠楼“,母亲哭到昏过去,他却盯着父亲尸检报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