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的微型U盘掉在操作台上,冰凉光滑,像一颗沉睡多年的心脏。
U盘背面刻着“2003-Z-07”,Z是父亲名字的首字母,刻痕深而清晰,指尖抚过时,仿佛能触到父亲当年落刀的力道。
宋昭的手指在键盘上发抖,插入电脑的瞬间,三个文件夹依次弹出:扫描得整整齐齐的账目明细,每一页都盖着“林氏慈善基金会”的公章,红印沉稳;行贿名单从工程队小头目到市政科长,最上面的名字是周明远的秘书;而视频文件打开时,12秒的画面让他血液凝固——林浩宇穿着定制西装,手里提着汽油桶,浇在一扇贴满“拆”字的门上,火光腾起时,墙上“昭阳巷7号”的门牌被照得发亮,木门扭曲燃烧的噼啪声仿佛从屏幕里传来。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董岚的消息:“定位到你在图书馆,五分钟到。”
省厅的人来得比宋昭想象中更快。
董岚推开门时带着风,黑色风衣下摆还沾着夜露,水珠顺着布料滑落,在地板上留下几点深痕。
她直接绕过苏晚,俯身盯着电脑屏幕。
“哈希值固化。”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加密设备,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需要立刻传给中央督导组备案。”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间隙,她抬头看宋昭,“陆远那边说周明远今晚有外事接待,行程锁定在机场贵宾厅。现在公开视频,他连海关都过不了。”
“不行。”宋昭按住她的手腕,皮肤相触的瞬间,能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现在公开,他们会销毁所有关联证据。我要让他们自己‘认’。”
董岚的眉峰挑了挑,那是她听到精妙计划时的习惯性动作。
宋昭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舌尖触到裂开的皮,微微刺痛:“伪造境外数据泄露的假消息,放出风说昭阳巷证据被上传暗网。他们做贼心虚,一定会派人联系中间人灭口——这时候抓现行,比直接公开更有用。”
凌晨三点,匿名论坛弹出一条加密帖:“2003江城拆迁黑料,售价50万USDT”,配图是账目截图的局部。
宋昭盯着监控软件,P地址跳动的速度比他心跳还快,屏幕上绿色光点不断闪烁,像暗夜中潜行的蛇。
六小时后,一个标注着“林氏基金会卫星电话”的P地址反复刷新页面,定位显示信号源在城郊“林氏慈善培训中心”。
“赵振邦的车十分钟前出城了。”陆远的语音消息带着电流声,背景有车流低鸣,“纪检便衣跟车,录像设备已启动。”
宋昭套上夜视仪时,苏晚正往他口袋里塞压缩饼干,塑料包装窸窣作响。
“地下室通风管道第三根是活的,出口在西侧花坛。”她的手指在他手背按了按,指尖微凉,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我在古籍部等你。”
培训中心的围墙比想象中矮。
宋昭翻进去时,裤脚勾住铁丝,布料撕裂的“刺啦”声在夜中格外刺耳,冷风灌进破口,贴着皮肤游走。
地下室的门虚掩着,霉味混着机油味涌出来,浓烈得几乎令人作呕。
墙上的监控画面让他瞳孔收缩——二十多个屏幕里,全是他的身影:在康复中心做复健时咬牙的侧脸,在图书馆翻旧案卷时低垂的眉眼,甚至在苏晚宿舍楼下等她下班时焦灼的踱步。
最中央的白板上用红笔写着:“目标:宋昭。状态:高危。处理建议:意外事故。”红字像血,灼烧着他的视线。
警报声是在他拍照时响起的,尖锐的蜂鸣刺破耳膜,红光旋转着扫过墙面,像警笛的倒影。
监控室的门被撞开的瞬间,他抓起U盘冲向通风管道。
管道里的灰尘呛得他咳嗽,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铁锈与陈年霉菌的气息,膝盖擦在粗糙的管壁上,火辣辣地疼,温热的血渗出来,黏在裤管上。
直到翻出花坛,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远,他才敢扶着墙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