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几个搪瓷杯子的矮柜上。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不受控制地、疯狂地缠绕上他的脑海。
那张房契……那张压在这矮柜最底层抽屉里、记载着李家三代人在这片土地上唯一不动产证明的、泛黄发脆的薄纸……
一个冰冷、孤注一掷的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叫嚣:抵押!去县里的信用社!用老宅抵押贷款!这是唯一的活路!是翻盘的最后资本!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抵押祖宅?这无疑是动了李家的命根子!是比种“邪地”辣椒更让父亲无法容忍的忤逆!一旦被父亲知道……
但眼前残酷的现实,像冰冷的枷锁,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没有钱,一切都将戛然而止!那些在霜冻和污染中幸存的苗子,那些在污水中顽强发芽的“龙爪椒”古种,所有挣扎和希望,都将化为泡影!
“妈……”李小武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爸……睡下了?”
王秀兰担忧地看着儿子异常苍白的脸色和眼中那挣扎疯狂的光芒,点了点头:“刚躺下,累坏了……也气坏了……”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李小武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他放下几乎没动的粥碗,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父母的房间。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父亲沉重而疲惫的鼾声。
机会!
他屏住呼吸,像幽灵一样,极其缓慢、悄无声息地拉开矮柜最底层的抽屉。抽屉发出轻微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猛地停下动作,侧耳倾听里屋的动静。
鼾声依旧。
他颤抖着手,在抽屉里一堆杂物(针线、旧纽扣、褪色的红头绳)中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油纸包裹的小方块!找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油纸包抽了出来,入手沉甸甸的,带着纸张特有的、陈旧而脆弱的感觉。
他迅速将油纸包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那硬硬的棱角硌着他的肋骨,像一块滚烫的烙铁。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母亲惊疑不定的眼神,逃也似的冲出了家门!
正午时分,李小武的身影出现在县农村信用合作社略显陈旧的营业大厅里。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与周围光洁的地砖、锃亮的叫号机和穿着体面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攥着怀里那个滚烫的油纸包,手心全是汗,排在一个长长的队伍后面,每一步挪动都异常艰难。
“下一位!请到三号窗口!”
机械的电子提示音响起。李小武深吸一口气,走到三号柜台前。玻璃窗后面,是一个妆容精致、神情淡漠的年轻女柜员。
“办什么业务?”女柜员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着。
“我……我想办理房屋抵押贷款。”李小武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
女柜员这才抬眼瞥了他一下,目光扫过他朴素的衣着和紧张的神色,公式化地问:“抵押物房产证带了吗?土地证?产权人身份证?”
李小武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一层层剥开已经有些磨损的油纸,露出里面那张泛黄、边缘已经有些卷曲发脆的房契。
他将房契、父亲李大山的身份证(他趁父亲睡着时偷拿的)、还有自己的身份证,一起从窗口的小凹槽里递了进去。
“抵押人李大山?你是他什么人?”女柜员拿起房契和身份证,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证件的陈旧程度有些不满。
“我是他儿子!李小武!”李小武连忙解释,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我有急用!想贷款……贷五万!用这老宅抵押!”
“儿子?”女柜员拿起李大山的身份证,又看看李小武的身份证,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产权人本人为什么不来?抵押贷款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