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珍珠站在活水边上等了大半个时辰,始终不见飞使的身影,她干脆地把捆好的鞋子挂在脖子上,扑通一下就跳进了水里,正准备伏下去钻过引水洞。
飞使突然从墙外游进来,抬手便将她拉上岸:“女郎,快回去!”
他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下一刻府外就传来喧闹的人声,伴随着刀剑声,有人道:“快点,把这里的水切断堵起来,不准放任何人出去!”
众人应诺,就开始断水砌墙。
颢珍珠捂着嘴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耷拉下来,完了,这下出不去了。
颢珍珠瞪他:“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要不是等他,她半个时辰之前就游走了。
飞使叉手告罪:“女郎勿怪,卑职将出去就就遇到城外护城河处有官兵布防,有一人要游出去,当场被乱剑砍死,我躲在河底偷听他们的计划,这才耽误了。”
他说着话,头也不敢抬,可见是很愧疚。
人家九死一生给她打探消息,她竟然还怪罪,颢珍珠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你辛苦了,所以如今城外护城河已经被严防死守不能进出了吗?”
飞使点头,他的任务完成,开始介绍后来人:“是,我本是在城外徘徊数日才找到机会进城,方才出去碰到了颢将军的亲兵石阿六,定是将军派她送信来了。”
颢珍珠惊喜,石阿六是阿耶的衙前将,专门传递军令,他带来的一定是阿耶阿娘最及时最可靠的消息。
石阿六是粟特族人,通晓多民族语言,颢珍珠与他早就相识,总跟着他出去跑马,他阿婆便在西市支摊子卖胡饼,她每次去吃,石阿婆都不要钱。
那日她赶往城门时,西市的百姓已经被驱逐,城中空空荡荡,也不知道石阿婆怎么样了。
似乎是工具不全,墙外的兵士陆续离开,人声渐止时水里突然浮起个人。
石阿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撑着腿弓着身体粗喘,看到珍珠,恭敬喊道:“单珠。”
颢珍珠忙问:“石阿六,我阿耶阿娘如何了?”
石阿六一边抹脸一边回:“颢将军和夫人一切都好,只是还要与广武军缠斗,暂时不能回来。”
他又攥衣服又脱鞋子,很忙碌的模样,总之不与她对视,说完后急忙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油纸裹着的信封,道:“单珠,这是颢将军给你的家书。”
颢珍珠忙接过来,撕开油纸,里面的封皮上写着珍珠宝儿收,果然是父亲的笔迹和口吻。
她展开信读——
【珍珠宝儿,阿耶和阿娘一切都好,只是军情紧急不能及时回去,待阿耶阿娘回去再给你补办及笄礼。
如今与敌军对峙,局势焦灼。阿耶准备诈降突围,珍珠宝儿若出城恐打草惊蛇,你留在城中可以助父惑敌。
另外,阿耶被诬陷谋反,此事关乎家族清白,珍珠宝儿务必留在军中取证。
好好照顾自己,等阿耶阿娘回来!】
颢珍珠看到阿耶的笔迹,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委屈地掉眼泪,她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阿耶阿娘了。
她擦擦眼泪,她要听阿耶阿娘的话留在城中,找机会寻找四皇子叛逆的证据,还颢家清白。
颢珍珠道:“现下无法出城了,你们怎么办?”
飞使和石阿六道:“我们准备悄悄潜回祖宅,看看家人,再图谋出城。”
颢珍珠点头:“你们入夜再走,别叫人看见。”
石阿六道:“不妨事,护城河城外被堵,但是城内但是未堵,我们先从这潜去罗城。”
两人说罢便急匆匆地走了。
颢珍珠上半身衣服是干的,下半身已经湿透了,现在平静下来突然开始发冷,她半蹲着攥干身上的水,起来的时候有点头昏眼花,突然从外面飞进来一张信,就落在她脚边。
颢珍珠微微愣住,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