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产屋敷家族的禁区,月彦少爷的院子位于整座宅院的西南方向,院前有一条近乎死寂的小溪,水面上满是枯枝残叶。
整个院落都是寂静的,没有虫鸣,同样也听不见鸟叫。仿佛被完全孤立在世界之外,带着凄凉诡异的淡灰色。
萤低着头,随着前面仆从的步伐慢慢走着。
她不敢抬头打量周围的一切,只敢盯着脚底下的石子路。
鼻尖可以闻见浓郁的药材气息,她皱了皱眉,这味道不算太好闻,有点儿像是腐朽木材的内里,让人忍不住联想到了死亡。
是的,死亡。
世人最不愿提及的死亡。
领路的仆人停下脚步,他站在门口,示意萤独自进去。
“进门右转,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就是了。”
萤攥着衣服袖子,紧张到无法呼吸。
犹豫再三后还是脱鞋迈入了屋子,脚步落在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微声响,连带着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即便再怎么小心,脚底也依旧会弄出不小的声音。
按理来说,这位少爷的房屋不可能使用这样材质的木材,可现在是为了什么呢?
直到萤来到走廊尽头那间房,缓缓推开门,看见那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月彦少爷正坐在和琴前,带有药味的檀香缓缓升起,模糊了他的眉眼。
黑得似墨的长发柔顺到不可思议,尽数披在肩后,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带有所谓贵族的气息,就好像被精心设计的玩偶。脸上涂满了白色颜料,终日只能坐在柜子里任人摆弄。
萤只看了一眼就猛地低下头,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人对于超过认知的存在总是心怀恐惧,现在也不例外。
“咳咳...”月彦少爷咳嗽了几声,他看着门口恭恭敬敬的仆从,缓缓说:“把头抬起来。”
他的声音如同从胸腔里挤出的气体,风轻轻一吹就什么都听不见了,似鬼魅。
萤抬起头,目光放在了摆在屋内的巨大和琴上。
上面有几处血迹,根据颜色来判断应该是刚刚弄上去的,十分鲜艳,简直是这件屋子里唯一的亮色。
月彦少爷只说了那一句话便不再开口,低下头随意拨弄着琴弦,任由萤跪在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星空银盘高挂,直到仆人送药时有一滴药渍不小心洒在地上,月彦少爷皱了皱眉,那仆人被当场解决,琴弦处又多了一抹血色——萤始终都跪在那里,不敢动弹。
她想要低头,又不敢低头,最后只能看着徐徐燃烧的檀香发呆,努力让自己去忽视大腿的酸涩感。
心中有种莫名的直觉:如果她胆敢动一下,那么琴弦上的下一条血痕就会是她了。
夜幕降临,到了月彦少爷的休息时间,萤这才被赦令起身,被仆从带到院落里的一个小房间,并要求她每日都去侍奉少君。
至于侍奉的内容,很可能就是继续跪着了。
她躺在硬邦邦的地上,身上衣服沾染了汗臭,膝盖也已红肿,碰一下就感到呲牙咧嘴的疼。浑身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不适,可她也只能强迫自己入睡,好来应对明天的刁难。
还真是命如草芥,一文不值。
夜里有几条蜈蚣从她脸上爬过,带来阵阵痒意,迷迷糊糊把虫子拍下去后又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凌晨,
天还未亮,
仆人把萤叫醒,告诉她月彦少爷醒了,现在需要她去服侍。
“没有早食吗?”
“自然没有。”
这仆从顿了顿,看着萤瞬间失去光芒的眼睛又觉得实在可怜,瘦骨嶙峋的,还没一只猫儿大。于是悄悄从袖口里递给她一块点心,并叮嘱萤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点点头,实在饿得太狠,胃里痉挛不止,直接一口把点心吞了进去。
然后毫不意外的呛到,咳得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