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上,倒伏着扭曲的身影。那是巡夜的卫兵,他们的铠甲在浓重的黑暗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湿漉漉的暗红色,身下是肆意蔓延、尚未完全凝固的深色血泊。几具尸体姿势怪异,头颅歪向不可能的角度,空洞的眼睛大睁着,直勾勾地“望”向那片令人绝望的黑暗天穹。就在离寝殿大门不足十步远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太监面朝下趴着,后心插着一柄制式长刀,刀柄还在微微颤动。暗红的血液从他身下汩汩涌出,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蛇,沿着金砖的缝隙,无声地爬向更深的黑暗。
死寂之中,唯有远处断断续续传来的、非人的嘶嚎和零星的兵器撞击声,如同鬼魅的呓语,更添几分毛骨悚然。
萧彻的目光越过这些近处的惨状,投向宫城深处。几处重要的殿宇方向,本该有修士值守的禁制节点,此刻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那些平日里如臂使指的天地元气,此刻变得混乱、滞涩,如同被投入胶水中的游鱼,艰难而缓慢地流动着。他尝试运转体内真元,去沟通、牵引,往日温顺如绵羊的力量,此刻却像被无形的铁链层层捆缚,沉重迟滞,每调动一丝都引来魔魂更疯狂的噬咬和经脉针扎般的剧痛。
禁锢!一种强大、诡异、覆盖了整个皇城的邪异力量,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罩子,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不仅压制了修士沟通天地的能力,连带着天地元气本身也变得“迟钝”而“污浊”。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这弥漫的黑雾更加刺骨,顺着萧彻的脊椎急速爬升。这不是寻常的叛乱!能瞬间笼罩整座皇城,无声无息地屠戮外围守卫,甚至能压制、禁锢修士的力量……这绝非人力所能及!是太后?还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其他东西?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寝殿前那片被浓重黑暗笼罩的广场上,死寂被打破了。
沉重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闷雷碾过大地,从四面八方的阴影里传来。每一步落下,都让脚下的金砖发出不堪重负的**。
黑暗如同被无形的刀锋割开,一队队身着玄黑重甲的禁军士兵,沉默地走了出来。他们排成密集的阵列,长戟如林,森冷的锋刃在绝对的黑暗中,竟也反射不出丝毫光亮,仿佛所有的光都被那黑雾和盔甲本身吞噬了。盔甲覆盖全身,连面部都被狰狞的鬼面面甲遮蔽,只留下两道狭长的、透不出任何光亮的观察孔。他们的动作僵硬、精准,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只有甲叶摩擦时发出的单调、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汇成一片令人牙酸的噪音。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臭,从这些“士兵”身上散发出来,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腐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让最坚强的战士胃部翻江倒海的恐怖气息。
在这群沉默死士的最前方,一个人影排众而出。他同样身着玄甲,但甲胄的样式更加精良华丽,肩甲上雕刻着咆哮的狴犴兽首。他手中没有持长戟,而是握着一柄沉重的斩马刀,刀身宽阔,刃口在黑暗中隐隐流动着一抹不祥的暗红血光。
来人缓缓抬手,摘下了那狰狞的鬼面面甲。
一张萧彻熟悉的脸暴露在死寂的黑暗和血腥气中——方脸阔口,颧骨高耸,一道深刻的疤痕从左边眉骨斜斜划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脸颊,像一条扭曲的蜈蚣,为他平添了十分的凶悍。正是禁军统领,赵无伤!
只是此刻,赵无伤的脸上再无往日的刚毅与一丝不苟的恭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带着毁灭**的狂热,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僵硬、怪异的弧度,仿佛肌肉被无形的线强行拉扯着。那道疤痕在扭曲的表情下,更显得狰狞可怖。
“晋王殿下,”赵无伤的声音响起,嘶哑、干涩,如同钝刀在粗糙的石头上反复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空洞,“夜露深重,寒气侵骨,您……不该醒来。”
他手中的斩马刀微微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