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隔着浑浊的、掺杂着溶解淤泥和石块粉末的海水,在她逐渐涣散的瞳孔中,如同地狱之门上摇晃的警示灯!冰冷意志的烙印并没有随着下坠消散,反而更加深入、更加固执地缠绕、灼烧着她的灵魂,警告着她那绝对不容放弃的“存在”意义!它要她活下去!用任何方式!哪怕只是一具勉强喘息的残破躯壳!
身体在沉沦,意识在窒息中一点点熄灭。
唯独那烙印的冰冷意志……与灼烫的令牌一起……在黑暗冰冷的海渊里……燃烧!
……
……
海崖废墟之上。
崩塌的余波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痉挛,渐渐平息下来。大片的碎石和礁岩结构如狰狞的伤口裸露在海风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冰冷水汽、岩石粉末和某种极其微弱能量湮灭后残留的气息。
弥漫的霜寒并未完全消散。那被粘稠幽蓝冰雾笼罩的身影,“冰霜女王”——依旧悬浮在离崩塌区域边缘不远处的虚空之中。脚下,无形的寒冰平台无声地凝结、沉降着坠落的海水残沫。他覆盖着纯粹苍蓝冰晶的双眼,如同镶嵌在永恒冰川之上的绝对监控仪,冰冷无波地凝视着下方那片被崩塌礁岩和浑浊海水共同覆盖的区域。
那片苏清雪消失的,混乱、冰冷、充满了湮灭能量的……沉沦之地。
没有追击。
没有探查。
仿佛只是在确认某个坐标点的彻底沉寂。一个被污染目标最终归宿的坐标。
空气依然被他那冻结万物的领域掌控着,比初冬的深夜更死寂,连月光似乎都被冻结。
礁石悬崖的另一侧,崩碎平台的阴影角落。
“啧,动静真不小。”那个略带沙哑的玩味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绝对的死寂。
墨黑西装笔挺的男人身影,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了一块嶙峋凸起、并未完全崩塌的巨岩边缘。如同最高明的阴影舞者,仿佛他本就一直站在那里,只是从折叠的空间里迈了回来。
他右手依旧稳稳地托着那方古朴的黑曜石印玺。印玺顶端,那颗布满无数玄奥棱面的鸽卵大小宝珠中,如同被驯服的纯金日光在流淌的火焰,似乎比刚才稍显黯淡了一丝,火焰流转的节奏也慢了几分,显出一种沉稳的静待。宝珠散发出的霸烈威严气息依旧磅礴,牢牢抵御着来自“冰霜女王”方向弥漫而来的无形深寒。
他深邃的目光,似乎饶有兴致地扫过那片崩塌的海崖。目光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完全被戏谑表层覆盖的精芒一闪而逝。但最终,他没有对那片海域投入更多关注,反而微微偏过头,下巴朝着下方混乱的海面某处随意抬了抬。
“喂,老朋友,”他用一种如同呼唤侍者的随意口吻,对着那悬浮在冰雾中的“叶辰”说道,语调轻松得像是在谈论隔壁刚被淘气孩子打碎的花瓶,“下面那滩浑水泡得还舒服吗?味道应该不怎么样吧?”
没有回答。只有那冰晶之眸缓缓转了过来,再次投注在他身上。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情绪,只有一种更高维度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复杂实验装置的性能损耗数据。
男人的嘴角却牵起一个更深的弧度。他似乎对这份冷漠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冰寒领域里清晰传播:
“闹腾了一宿,鸡也飞了,蛋也打了,汤汤水水撒了一地,真是没什么看头。”他摇摇头,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惋惜,仿佛真的在评论一场失败的演出,“不过嘛……”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隐在阴影与月光交错中的面容似乎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意。
“……也算没白来。至少,捡到了点……‘神骸’碎屑的味儿?虽然被踩得稀巴烂,还沾了满地的垃圾。”
“神骸”!
这两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时,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仿佛直接敲击在某种超越物质世界的法则之上。
嗡——
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