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否则,白天人多眼杂,被人看见了,再把大队部的人给招来。
想起颜红旗、赵树明那些人,王老蛮就打心眼里头发怵。他现在都还记得游街时的感受,生不如死!也幸好这些天去出了民工,整天累得要死要活,根本就没空想这些事儿,每天睁开眼睛干活,倒在炕上就能睡着,缓了这么多天,虽然还是不敢大白天的进村,但羞耻感已经消散了不少。见王老蛮执意要去,王大蛮子也只好跟上,要说家里这三个子女里头,谁最听王老蛮的话,那肯定是老大,他可是王老蛮亲手教育出来的,最是跟他一条心。
父子三人摸着黑,从河坊沟村来到六道沟门,到了冯婶子现在住的地方。大门从里面插着,偏偏还是土围墙,还有些高,王老蛮试了试,跳不进去,就只能敲门。
他知道隔壁住的是何大雅,也知道这个老太婆不好惹,更是从王三丫头口中得知这老太婆欺负了她,嘴巴厉害得很,什么脏的臭的下三滥的都敢说,就愈加忌惮,敲门声也不敢太大。
院里面始终没动静。
王老蛮退出来,让王大蛮子站到前面去,说:“你来敲门,万一旁边的老太婆问是谁,你就说是来看你妈的。”
儿子来看妈,天经地义,那老太婆说不出啥来。王大蛮子身体疲惫,困得不行,恨不能站着就能睡觉,实在不想动弹,但也没办法,用了点力气,木门被敲得"咚咚"响。院子里头似乎传来了动静,王大蛮子停手听了听,又在王老蛮的催促下继续敲。
很快,一声怒吼传过来,“哪个王八羔子半夜敲门,敲这么急,报丧呢!”王三丫头,浑身一颤,拔腿就跑,跑出去两步,才想着叫上自己的父亲和大哥,“是何大雅那个老妖婆!快跑!”
王老蛮不想走,现在走了,他得要回自己的东西,嘴硬着,“不就是个棺材瓤子嘛,我一拳打死她!”
一个死老太婆,就是嘴巴脏点,能有多厉害,骂几句又不会死人,看是她嘴硬还是自己的拳头硬!
王三丫头却是着急,“她万一喊出来,把民兵喊来就惨了!”王大蛮子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跟着劝,“三丫说得有道理。”王老蛮犹豫着。
忽然听见院子里头传来门插棍打开的声音,王老蛮拔腿就跑。三人一起跑回了家,插好门后蹲在门口喘粗气。王老蛮半宿没睡好,早晨起来,想洗脸吧,洗脸盆子没了,想做饭吧,只剩下一个砂锅了,掀开炕柜一看,少了一半的粮食,只好抓把小米熬粥。王大蛮子赖在床上不起来,王老蛮就用家中仅剩的一个破碗,跟王丫头轮流吃饭。做饭用的水还是三丫头去邻居家借的,因为家里的水缸也被搬走了。王老蛮不停咒骂着冯婶子,还有何大雅。
想那何大雅,以前不过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孤老太婆,颜书记来了,她可是得了意了!他当然知道颜红旗才是罪魁,可他想到对方一把将自己背心扯碎,下令把自己扒光的样子就觉身上打寒颤,他惧怕对方,连咒骂都不敢。才放下碗,就有个民兵进了院子,撂了一句:“告诉你一声,上午去趟大队部,书记找你有事。”
“找我啥事啊?"王老蛮追到门口,退了回来。虽然不情不愿,但王老蛮还是出了门。料想这个时间,大街上人应该是不多的,不料,刚走没几步,就有一群五六岁的孩子疯跑过来,笑嘻嘻地围着王老蛮转圈,拍着巴掌齐声喊道:“王老蛮,露屁蛋儿,尿尿的地方一小点儿。王老蛮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朝着孩子们吡着牙,伸出两只手就抓过去,“口口崽子,敢给我编顺口溜,我弄死你们!”孩子们哪里会在原地等着他来抓?尖叫着嬉笑,四散而逃,王老蛮一个都抓不住。
“老蛮子,你这是干嘛呢?"一个跟王老蛮差不多的村门在家门剔着牙歪着肩膀瞧着他。
王老蛮实在挤不出同以往一般和气中带着憨厚的笑,只能假装没听见,捂住脸急匆匆往大队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