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也不知道主子从哪儿弄来的,不知道主子要这个做什…”
似是自知说得苍白,她揪着衣摆,久久不敢再抬头。青簪便在她面前低颈稍许,斗篷流在了地上,绲边荡开一圈荷叶边似的形状。
而被斗篷拥着的女身,亭然绰立,风度从容。分明这样的柔弱姆袅,可珍婕妤在这一刻,只觉现在的盈贵人无端像一个人。
一个高大巍挺,冷漠强势之人。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皇帝一眼。
便听青簪又问到:“既然是你家主子要与我说话,荨麻汁也是你主子自个儿备下的,为何你却会觉得是我要对你主子不利,这岂不是叫,颠倒黑白?”竹烟早已心神大溃:“我,我……”
青簪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况且她生死未卜,怎么你却这般笃定你主子已经出事了?虽然猎宫百兽藏伏,晚一些找到就多一分危险,但也未必不可能平安归来。”
竹烟当即想反驳,可惜这话万分绊嘴,怎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主子、主子……”
青簪不是看不出,竹烟和应才人之间是确有几分主仆情谊的。即便远没有到她所说的誓死效忠的地步。
她便缓和了些道:“看起来像是马匹受惊,致使应才人不慎堕马,许是行动不便,这才不能归来罢了。你可知她进了哪个围场,也许此刻她还在那里。”惠妃心里亦早有不小的起伏,只为着人的这份不慌不忙、没哭没闹。听到这里,她才道:“已问过了看守围场的侍卫,都说没看见。也让人去顺着找那马冲撞过来的痕迹一路去找了,只是天色太晚,找起来殊为不易,不过最迟,明日也就有分晓了。”
惠妃没直说的是,不管见到尸身,还是尸骨无存,都算是分晓。她早就让人去提供给宫嫔使用的六个围场找过了,倾巢而动地找,却都一无所获。
剩下的十八个围场则都有猛兽出没,便是男子进去狩猎,都需一队侍卫陪同保护,若是应才人独身进去,又手无寸兵,必定是凶多吉少了。相比之下,若是不慎跌进了什么山谷溪流,倒还有些活头。青簪如何不知应才人这一关的凶险,九死一生。却还如过分天真地说:“一夜太久,现在若能找到,倒是有生还的可能,山间野兽总爱夜间出动。”
崩溃在地的竹烟一听,好似身处急流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眼睛里冒出光来。
“还有生还的可能?”
比起主子的性命,害怕旁人会觉得主子自作自受,那都是小事了。主子会不会其实没事.……?”
“主子去的是应是天地玄黄这四个围场!”竹烟语气笃定。
惠妃却置疑道:“应才人怎么会去那里?”竹烟登时又缩头缩颈起来,看了眼青簪,方颤颤巍巍地道:“主子说过,若是猎到了熊狼虎豹,自可威名显扬。届时竞猎的结果若还偏向盈贵人,悠悠众口也会给她一个公道……
跪在一旁的侍卫头领慎缄至今,终于出声道:“绝不是从正门进去的!除却陛下特许的明昭仪,臣等从未对其他后妃放行过。不过…地字围场背靠山谷,倒是有条无法堵上的小路!”
惠妃当即道:“还等什么,去找!”
侍卫看了眼上首皇帝,只见皇帝淡淡颔首,不辨情绪。但,心情应当不坏。
大
秋阴夜起,青簪从重华殿出来的时候,孤月已经消失在了天边,只仰赖殿前的那一对纸皮灯笼,投射一地清白。
她站在重华殿的重檐下。
宫嫔纷纷远去,青簪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一身藕合色的纤瘦女子:“袁选侍。”
袁选侍面上不显惊怪,只停下来对人行礼。她态度温谦,举手投足之间的规矩更是无可挑剔:“盈贵人万安。贵人可是要一起走一段么?”
青簪:“请。”
两人的丫头便一起燃起提灯,走在前面开道。袁选侍仿佛是不知青簪为何会叫住自己,所以只能漫无目的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