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怀文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擦干净餐桌,将空盘子搁进洗碗槽。
可等他转身,厨房的沉默再次将他裹进现实。
电表的红灯在闪,租来的老旧公寓发出微弱的嗡鸣,像某种无声的提醒。
——你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如果阿景没有出现,也许在某个深夜,他会在现实与梦境双重压力下选择了结此生。
可阿景偏偏出现了。
这是上天对他的一点垂怜吧。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去找工作了。
家里不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会闯祸弄乱房间的小孩,也会甜滋滋的不停爸爸,爸爸的喊。
只是……他还没准备好。
说到底,他怕得要命。
他害怕重新去面对社会,害怕和人说话,害怕要穿上那套“合格成人”的外壳,去同事面前装得正常,害怕他们的眼光、问话、探究,害怕自己不够好,不够用,不够“能干”。
过去一年多的心理压力、幻听、失眠,把他整个人推入一个狭窄昏暗的井里。井壁上写着“失败者”“没人爱你”“你什么都做不好”。
“我不行的……”他低声自语。
无形的压力瞬间席卷了落怀文全身,他无力的瘫坐在地。
情绪翻涌上来,落怀文抱住自己的头,浑身时不时的颤抖。
【阿景!阿景!目标黑化值涨了!现在很不稳定!】
系统焦急得不行,看着落怀文那跟蹦迪一样的黑化值。
阿景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身上的小人说的目标就是爸爸,她听不懂黑化值,但是知道爸爸有事,连忙跑过去。
“爸爸!”她喊了一声,看着坐在地上的落怀文,上前用自己的小手抓住他粗粝的手掌。
落怀文抬头看了眼她,眼眶通红,带着红血丝。
“爸爸你现在是在扮小乌龟吗?”
阿景看着龟缩起来的自家老爹,歪头问道。
“我…”
“那我就是小兔子!我也要和爸爸玩游戏!”
阿景接着把两周手掌放到头上比耶,一蹦一跳的围着落怀文跳来跳去。
落怀文板着脸,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身体停止颤抖。
半晌,忍不住笑了。
笑的同时,努力憋住的泪水也随着眼角流下。
“好了,不跳了。”
“噢,那我们还要扮什么?”
落怀文喉头一紧,哑着声音问她:“现在先不玩,阿景,你愿意和爸爸去上班吗?可能会很累哦。”
“我愿意!”阿景眼睛一亮,像接到国家任务似的,“爸爸,我可以负责保护你,不让坏人欺负你,也可以帮你拿鸡蛋!”
“可我不是去煎鸡蛋。”
“那我们要去干嘛?”她大眼睛扑闪扑闪。
“……可能去给人穿玩偶服,发传单。”他勉强说出口。
说起来其实挺尴尬。堂堂之前的大公司老板,如今要在夏天三十七度的高温下,穿着厚重玩偶服,在商场门口发传单,或者陪小孩跳舞拍照。
他点开兼职软件,是不久前看到的任务,地点不远,临时要人,不问学历,也不要社交,只需要耐热、能蹦跳、性格阳光——后面还标了“酬金日结”。
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报名”。
“我也要穿!”阿景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你太小了,玩偶服比你高三倍。”
“那我帮爸爸擦汗!”
落怀文憋不住笑了:“那好,你明天跟我一起上班。”
阿景立刻冲进卧室,开始给自己换“工作服”,挑了条小裙子,还非得带头饰,手里拎着她的小熊,说:“我们准备好了!”
第二天,等两人出了门,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地铁口人头攒动,落怀文低着头走在其中,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