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梨看着那递过来的听筒,像看着一个烫手山芋。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接了过来,手指碰到冰凉的塑料外壳,指尖微微发颤。
她把听筒贴到耳边,喉咙有些发干,一时竞不知该说什么。
电话两端,只有电流微弱的滋滋声,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尴尬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林月梨脑子里乱糟糟的,上次不欢而散的画面,孟叙年转身时冷硬的背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音节:“喂……”
就在她以为这沉默会持续到地老天荒,或者孟叙年会直接挂断时。
听筒里,那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清晰地穿透电流,率先响了起来。
“月梨·……”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喊了她的名字。
没有质问,没有责备,没有冰冷。
孟叙年的声音像夏日里一场闷热雷雨后,终于从厚厚云层缝隙里穿透下来的第一缕清风。
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瞬间拂过林月梨紧绷的心弦,浇灭了因误会和尴尬而升腾起的燥热与不安。林月梨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电话那头的孟叙年其实比林月梨还紧张。
上次两个人不欢而散,孟叙年在回部队的路上想了许多。
最后将林月梨的行为归根于自己。
若不是他和林月梨聚少成多,或许她也不会想要离开了。
看来他得尽快升迁,有了随军的资格后,再让她过来。
孟叙年越想越觉得牛桂娟说得对。
夫妻两个,哪有常年分别的,这样迟早要出事的。
“嗯……是我。”
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话应完,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短暂的沉默再次弥漫开来,电话线仿佛都因为这无声的尴尬而变得灼热。
孟叙年顿了顿,短暂的停顿里似乎酝酿着什么,然后他问道:“叙德说……有个科研所的同志,帮了忙?”
“啊……是,是的!”
林月梨说完后,又解释了句。
“就是刚好路过的一个同志,姓沈,在镇上的科研所工作。他看出那个找茬的人心虚,说了几句话,那人就自己跑了。”
“萍水相逢,人家帮忙,我就跟人家多说了几句。”
虽然两个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林月梨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孟叙年解释清楚的。
她一口气说完,生怕孟叙年误会,末了还强调了一句“萍水相逢”,试图撇清关系。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林月梨仿佛能想象出孟叙年此刻微蹙着眉头,眼神深邃的模样。
“那个,要是没……”
林月梨迫不及待的想挂电话。
孟叙年却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林月梨从未听过的、略显生硬的温和:“人没事就好。”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委屈你了。”
林月梨愣住了。
孟叙年这是在安抚她?
这话说的,反倒让林月梨不知道回什么了。
“哦……好,知道了。”
她呐呐地回应,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都是一家人,我以后会小心的。”
“嗯。”
孟叙年应了一声,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
两人之间隔着电话线,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节奏。
刚才的尴尬和隔阂,似乎在这短暂而奇异的对话中,被冲淡了许多。
“你……”
林月梨鼓起勇气,想问问上次他为什么生气,想解释那笔钱的用途。
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旁边还有两个竖着耳朵的小家伙。
“嗯?”
孟叙年低低地应了一声,等待她的下文。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