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浸润了桑格伦村满是青翠麦苗的田野。近处的村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远处的群山笼罩在朦胧的雾霭中,只有银线河依然轻快的奔流不息,敲碎清晨的静谧。村子东头的一个老旧木石小屋内,年过50的玛莎大婶早早的醒了过来,发现隔壁房间内空空如也,忍不住重重捶了一下门板。这是她儿子吉尔的房间,一大早就没人当然不是吉尔起床太早,而是说明这小子又出去鬼混了,一晚上没回来。
“混小子!”她骂了一声,准备出去干农活,但就在这时,看到她那个长着塌鼻子,相貌颇有点丑的儿子从门外走了回来,表情有些呆板。她立即骂道:“又去哪里鬼混了?混账东西!还知道回来!”如果是平日里,吉尔这时候肯定会梗着脖子不理她,被她踹一脚也不作回应,然后吃过饭就继续出门我行我素,屡教不改的样子玛莎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但诡异的是,今天这一情况发生了变化。
她看到吉尔看向她,用以前从来没用过的礼貌语气说:“很抱歉,母亲,我为我过往的不当行为向您表示歉意,我的行为缺乏应有的考虑与责任感,今后将优先遵从您的期望,请您放心。”
说完还鞠了一躬。
玛莎愣住了,这还是她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痞儿子吗?
这口吻,这语法,这用词……简直是秋风城里那些在私塾教课的老师!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吃错药还是昨晚喝酒喝昏头了?说两句漂亮话就想让我满意?又在糊弄母亲的混账东西!”
玛莎觉得这小子肯定在演自己,她越说越气:“光在这里说话有什么用?昨天让你劈柴火,你劈了吗?还不快去!”
“好的,母亲,我立即处理。”吉尔说完,便立即去拿起了墙角的斧头,前往后院干活。
玛莎狐疑的跟了过去,发现儿子居然真的在劈柴,而且做得比想象中好得多,所有木柴都被劈成均匀的块状,堆放在墙角整整齐齐。
玛莎这下是真觉得不对劲了,以前让儿子劈柴,哪次不是骂骂咧咧敷衍应对?而且他劈柴技术根本不好,劈出来的柴粗细不均,歪七扭八,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完美得像模具里拿出来的一样。她咽了口唾沫,又忍不住叫停了儿子,说道:“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吉尔你昨晚干嘛去了?”“我哪里也没有去,母亲,我在外边摔了一跤,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就回家了。”吉尔立即说,同时还主动展示了衣服下面青一块紫一块的证明。
但摔一跤,能把脑袋摔成这样?
玛莎忍不住和儿子对视了一下,发现他明明在微笑,那双深色的眼眸里却又带着一丝空洞与呆滞,和自己儿子打小以来的活泼与灵动截然不同,仿佛是一个套着儿子皮囊的……伪人。
“你……你真的是吉尔吗?”
“当然,母亲。”
“你小时候偷家里钱被我揍了,你还记得是什么原因吗?”
“记得,母亲,我偷走了存放在您枕头下面的33枚铜币,和马尔斯·肯特一起去酒馆喝酒。”吉尔的答复非常迅速,连一点回忆的动作都没有,但答案却无比精准,比玛莎自己记得都清楚。
玛莎沉默了,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儿子,心中的所有的愤怒与不满全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不对劲,她想。
这绝对……不对劲。
当吉尔在自己家中,引起母亲玛莎的怀疑和恐惧时,村痞三人组的马尔斯与罗恩,同样也引起了桑格伦村民们的疑惑与惊讶。
回到家的罗恩突然像浪子回头一般,开始任劳任怨的照料起了躺在床上,腿脚不便的母亲。无父无母的马尔斯则变成了村里的义工,四处询问别人是否有麻烦需要帮忙,并且遇到事情也是真干,不嫌脏不嫌累,只需要一口饭来“维持生命体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