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言辞。终有跑堂的伙计匆匆行步来,向客官奉承一笑,弯腰恭谦地问道:“姑娘,想要来点什么?”
她浅望窗外夜色,静理着思绪,轻声答着:“给我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姑娘稍候,小的这就为姑娘取酒去。”
见姑娘爽直又阔气,堂倌朗声应下,轻甩着左肩上的巾帕,举止利落地去取上一坛酒。
这一窗台旁的茶案很是清静,与嘈杂之处离得远,也无人来扰。她回落眸光,忽见一道秀色玄影手执剑鞘而立,像是观望了有一阵。凝竹轻蹙着柳眉,凝视主上片刻,略有不解地发问:“主上为何要来酒肆中买醉?”
“庆贺太子已除,接下来便要想想该怎么对付九皇子……“低声说出现下的局势,楚轻罗眉语目笑,尤为满足地看着堂倌搬来了酒坛,朝玉盏中斟满了酒,“再者,便还剩宣隆帝那个老东西了。”
“你既然来了,就和我一同醉饮,"她递出一只酒盏,示意面前女子快些入座,与她再话上几闲,“这可是主上之命,你不得推却。”既是命令,便不可违抗,凝竹顺势端坐,轻晃着杯盏内的清酒,又细观起主上的神情来。
虽道着庆贺,可玉面花颜却没见半分喜色,拂昭右使饮下酒水,将酒盏放落在案:“属下能瞧出,主上并不欢喜。”楚轻罗听此言眉目稍弯,饶有兴趣地娇笑道:“那你说说,我何故不喜?”“属下不敢说。”
话语凝滞在了唇畔,凝竹坐得挺直,容色瞧不出是喜是悲,面上思绪更似担忧。
此番欢畅之时,竟还顾着主仆之仪,这右使着实遵着礼,她闲然一挥衣袖,命其大可直言:“在这酒肆中,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宽恕。”“主上是被相悦之情绊住了身。”
凝竹思忖片霎,微垂着双目未敢多望,只道了一语。相悦?怎会无端说起两情缱绻.……
她和先生仅是帐中寻欢,没有情意可言,真有情念,那也是先生一厢情愿,同她有何干。
若真是两心心相悦,那才是这天下最大的笑话。“你指的是我和先生?"凤眸微微一扬,楚轻罗闲适地饮酒入喉,望向上空弯月,慢条斯理地轻问着。
“先生馋我美色,替我寻仇,各谋其利而已。他只是授以琴技的先生,我未生情,何来相悦一说?”
凝竹不免心起疑惑,肃然又问:“那么,主上又为何在此喝着闷酒?”悠然眉眼淌过几许凉薄,她轻盈淡笑,将心上的恼意娓娓而道:“他不愿助我了,曾经信誓旦旦地说着要为我所用,而今他望风而逃,将我戏耍。你说我该不该气恼?”
“敢对主上言而无信,曲先生该杀之。”
听罢,案前的玄衣女子顿露杀意,执着玉盏的手猛然一紧,欲听主上下令。先生知晓太多,她理应将他灭口,只是那榻上承欢的旖旎景致仍历历在目,她几经深思,觉着可将先生先放一放。“他的命我自会收了,但绝非是眼下之时,"楚轻罗缓慢而道,极为镇静地与眼前之人相诉,“若能夺下九皇子那一命,复国之计便成了大半。孰轻孰重,我知晓得清楚。”
主上瞧着分外清醒,凝竹放下些许顾虑,语调随之转轻:“原有些担心主上,看来是属下多虑了。”
“国破那日的情形,无论过去多久,我皆不敢忘,"面色稍作凝肃,她怅然一叹,饮尽了杯中酒,“又怎会将真心付与大宁之人…”主上有愁苦难解,凝竹看着她这些年步步走来,而今终是有了些结果,便再执酒盏,欣然相贺。
“太子薨逝,属下敬主上一杯。”
那一晚她饮得大醉,与凝竹把酒言欢至夜半时,最终是如何回的府邸楼阁,她酩酊无所知,只做着醺醉之梦。
翌日醒觉,头额竞是有些昏沉,楚轻罗下榻饮了些茶水,寻思起自身的处境来。
先生不想趟此浑水,她不作勉强,便决意不再将那清逸身影牵扯至深,需尽早撇清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