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里,有母亲日日以泪洗面、痛苦到割腕自杀的时刻,他们日渐敌对,只剩一纸婚约在维持着,如病入膏肓的人苟延残喘。
警/察告知家属父亲死讯时,母亲在笑,她嘴角的上扬根本无法抑制。
她宁可不要财产,快速收拾行李,隔天就离开傅家。
傅程铭依稀记着,他去抱住母亲的腿,求她别走,他不信爸爸这么轻易就死了。
母亲不顾林婉珍阻拦,粗鲁地揪起他领子走。他一路踉跄磕绊,去了火葬场外,母亲指着花圈儿和烧剩的烟,冲他神经质的笑:“这就是你爸爸呀,他会被火烧没了,化成烟,你再也找不见他了。人死了就要被烧,你也一样。”
当时他个子刚到母亲腰间,尽全力仰起脑袋看那一缕烟,缥缈的往空中漫,须臾就不见踪影了。
自那天回去后,他还连着烧了一周,最高烧到四十二度。而家中忙着料理父亲后世,下葬,出殡,包括财产分配,没人管他,他硬是靠自己命大熬到烧退。
听母亲说父亲死讯时,他还怀疑是假的。
但一群人来家里哭,他终于相信,父亲是变成那一抹烟了。
唐永清出口问,“她后来去哪了?”
“将近三十年前的事儿,我哪儿能记得清,”傅程铭说得很轻松,仿佛这事儿和他无关,“你女儿很有自己的想法,她不会接受任何安排,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儿就是和我离婚。强扭的瓜不甜。”
唐永清一撇嘴,“如果哪天我死了,谁给她,”
“唐永清,”傅程铭打断他,“这一天要来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替她兜底,她还可以像现在一样每天无忧无虑。”
这么一说,倒显得唐永清过于像封建大家长,总爱把利益和婚姻捆绑。
傅程铭坐到日上三竿,从唐家离开。
之后去办公室伏案写材料,处理事情,到晚上才彻底清闲。
落地窗外框出北京城的夜景,各处高楼林立,街道车流缓缓交汇。
他刚靠上椅背,手机就在桌面震动,拿过一看,是成姨来的电话。
傅程铭敛紧眉梢,眼底迸出诧异。
成姨从不来电,非有什么紧急事儿也是短信来往。
而今天这通打得急,看着不像拨错号。
他接起,还未来得及说话,对面急吼吼的声音就往耳朵里钻,“实在对不起傅先生,我没拦住,太太要出去打架,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出门,万一出点儿什么事...”
“您慢慢说,”傅程铭直起身,一手压在桌面,“她几点走的,有没有说是去哪儿,或是找谁。”
“这我真不知道,太太跑出去的时候,好像还拿着高尔夫球杆儿。”
每次工作完,台面的灯会刻意调暗,现在倒显得他眸色沉沉。
“好,知道了,我和她联系。”
成姨还没回复,傅程铭破天荒的先一步挂断。
所谓的礼节在此刻抛诸脑后,接着又给唐柏菲打去。
第一次,没接通。
第二次、第三次,依旧没有。
啪一声,傅程铭将手机反扣住,力道大得像要把屏震碎。
他鼻息沉沉喷薄而出,平日里喜怒不显的脸上,终于露出凝重的表情。这倒是头次体会到电话里“嘟嘟”声,每一下都特别长,听久了这声儿能刻在脑子里。
此时秘书敲门。
“进。”
声色沉闷,后者被吓得不敢睁眼看他。少顷,才问:“几份儿稿子要您过目,看看用哪篇,写的和您意思有没相悖的地方,上面催得紧。”
“今天不行,”傅程铭起身,公文包也没拿,从秘书身边路过那一瞬,抛下句:“让张绍经开车。”说完,带起一阵风匆匆走了。
秘书先怔忪,再点头,连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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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口胡同僻静处。
一家酒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