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少爷终于.…回家了…姜采盈的眼眶倏地红了。
她望着卫衡紧绷的侧脸,忽然明白这座宅院里,一定藏着他最明亮的年少时光。
穿过喧闹的人群,卫衡的脚步在梅树下顿住。那株新移的老梅姿态依旧,虬枝斜倚东墙,恍若时光从未流逝。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母亲倚在梅树下煮茶,父亲执卷吟诗,青铜风铃在廊下叮咚作响,惊落一树梅花雪…
他们暂时安顿了下来。
夜色如墨,悄然浸透了锦州的天空。
姜采盈倦极,才沾枕便觉天旋地转,连指尖都泛着绵软的倦意。身侧,卫衡却始终绷着身子,仿佛稍一松懈,那些压抑多年的情绪便会决堤而出。姜采盈在朦胧中凑近他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紧绷的颈侧,“卫衡,若是不舍,我们便多留些时日罢。”
“不行。"他的声音沙哑,冷硬。
“怎么不行?“她强撑睡意,“明日我便修书回京,就说锦州水土养人,让何冉领着大军先回去,我要在此养胎直至生产。”月光透过纱窗,将他下颌的线条勾勒得格外柔和。良久,他低声道,“不行。”
姜采盈索性撑起身子,望进他眼底,“卫衡,你是不是担心回京晚了,陛下会趁机削你兵权?”
一缕青丝从她肩头滑落,正正落在卫衡心口。他终于轻笑出声,“想什么呢?”
“难道不是?”
“不是。”
察觉卫衡胸膛的紧绷松了几分,姜采盈将脸贴上去,听着那有力的心心跳,“卫衡,我很喜欢这里,我们就留下来吧。“她声音轻得像梦呓,“你肩上的担子,该放一放了。”
闻言,卫衡喉结滚动,眼底泛起一片潮湿。“好不好?"她迷迷糊糊地拽着卫衡的胳膊轻晃,可睡意汹涌而来,她沉沉地闭上眼,睡得天昏地暗。
睡梦中,额头轻轻湿了一点。
卫衡落在她眉心的吻,带着微微的颤。
翌日醒来的时候,阳光洒满庭院。
朦胧间,她看到卫衡站在庭院门口,正低声嘱咐着仆从,“等夫人醒了备香汤沐浴,水温要试三遍。”
“再去请府医来请个平安脉。夫人孕中的饮食单子重拟一份,所有器皿都要用银针试过…″
姜采盈倚在绣枕上,眼底不觉泛起涟漪。檐下青铜风铃叮咚,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掠过缀满白雪的红梅枝头。
她忽然觉得,浮生若此,便是清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