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亲耳听小侯爷说过,可日子久了,也瞧出一些端倪,小侯爷他不爱吃甜食。
有时她心血来潮做些小点心,若咸口和甜口的放在一起,小侯爷都只尝咸口的。
所以,清枝后来就很少做甜口的吃食了。
她闭目舒展,张开双臂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脖颈轻轻转动了下,筋骨发出细微的脆响。
这片刻的闲适让她忽然觉得,若能在此长住倒也不错。可前日她听见小侯爷与张大哥在院子里商议,说是初五便要启程。明日便是初五了。
提起张大哥,自前日离开后,竞再未见过他的身影。清枝心想,许是他手头有什么要紧事绊住了脚,所以连着两日都不曾踏入过这里。说话这座宅院还是张大哥安排的。
清枝不由得感慨了一番,没想到京都一个小小的捕头,放在这里竟有这么大的面子,能给安排这么好的宅子。
徐闻铮用过几片炸酥笋,取了一张素帕擦了擦嘴角,抬眼却见清枝的眸底还凝着一丝愁绪,久久不散。
他能察觉到,清枝虽面上和往常一般会和他说笑,可那笑意却不及眼底。自峒山那桩事后,她举手投足间便添了几分谨慎,像是枝头被弹弓打过的雀儿,很难再全然舒展了。
徐闻铮知道清枝自从出了侯府,一直将自己活成个局外人。仿佛这路上的一切,都是别人的人生,而她只是一个过客。除了他,旁的东西她都不甚在意。而今她终于渐渐明白,这世道若是一方戏台,那每个人都是戏子,连她也不例夕徐闻铮暗自叹息,这一番变故,不知要在清枝心口刻下多深的印痕。临睡前,清枝又清点了下自己的包袱,将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数了数确认没有什么遗落,又一件一件放回去。
翌日一早,她便早早收拾好了。
贴身包袱往身上一背,看着车夫将两个箱子搬上马车。徐闻铮利落地跃上横木,回身朝她伸出了手。清枝将手搭上那温热的掌心上,只觉身子一轻,人已经被拉上了马车。马车的轮子吱呀作响,行到了城门口,清枝捞开布帘往外一瞧,见张钺正在城门口等着他们。还没等清枝和他打招呼,张钺便手掌撑着横杆一跃,钻进了马车里。
清枝赶紧坐到徐闻铮那头,给张钺腾出地方。徐闻铮问,“可都料理干净了?”
张钺唇角一扬,眼底掠过几分自在,“有人善后。”说完他一眼瞅见阿黄的花棉衣,嘴角划过一丝嘲笑,阿黄敏锐察觉到,将头埋得更低了。
清枝怕阿黄剪了腿毛冷,专门给它做了一件衣裳,如今四肢都套着呢。张钺连着几日没休息,如今刚把案子理顺,往京都报了,至于还要不要深挖,全凭圣意定夺。他如今总算卸了肩头千斤担,往后一仰,靠在车壁上,闭着眼养神。
清枝见他困极,从箱子里抽出那件羊裘,叠成方方正正的枕头,轻轻垫在他后脑与车壁之间。
那羊裘上还残留着日头晒过的暖香,虽没有京都贵女们身上的气味香郁,但张钺闻着,格外踏实。
出了城,马车便开始颠簸起来,清枝随着马车摇晃,没多久她也开始泛起困来。昨夜一想到今日出发,又一宿翻来覆去睡不踏实。正恍惚间,马车突然碾过碎石,整个车厢剧烈一颤。徐闻铮余光瞥见清枝整个人往前栽去,他手臂倏地一揽,稳稳将人箍在怀里,手里传来温软的触感。
徐闻铮托着她的后脑,缓缓将人安置在自己腿上,如同半年前在王娘子家那夜一般。
可这回,心尖上无端掠过一丝陌生的悸动。不是因着清枝的触碰,倒是自己心底自然而然漫上来的异样。他垂眸细看,怀中的人早褪去了初见时的瘦黄模样,头发也不似原来那般干枯发黄,如今瞧着倒也顺滑,在日头下能泛起些健康的光晕。鼻子小巧,嘴唇微微张着,透着几分俏皮和灵动。徐闻铮目光不自觉凝在那抹唇色上,心头那点异样又悄悄浮了上来,他赶紧挪开视线,不敢再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