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眯着眼将清枝从头到脚扫了个遍,那目光似乎黏在了她身上,她强忍着不适,声音却稳得出奇,“不是,想让您帮我寻个大夫……”
“大夫?”
猎户搓着手往前逼近,“姑娘可是受了什么伤,我也会点医术,我帮姑娘看看?”
说着便要抬手搭在清枝肩上,被她倏地侧身躲过。
猎户的手顿在半空,随即又收了回来,摸着下巴的胡茬,眯眼笑道,“大哥我明日要收拾山货,后日才能动身。不过这请大夫的辛苦费……”
说着他又向前逼近一步。
这时山风吹来,他身上那股子血腥味混着汗臭扑向清枝。清枝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强忍着胃里的翻涌,继续说道,“辛苦费一定少不了您的。”
猎户咧嘴,露出满口黄牙,“是吗……那是不是该先给我尝点甜头?”
“还是不劳烦您了。”
清枝见状,提着裙摆,抬脚便跑。
身后似有一道目光黏着她,激得清枝浑身发毛。虽说不清缘由,她的本能却叫嚣着危险,连手臂都微微发颤。
清枝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只管往王娘子家奔去。
清枝跑得正喘,突然有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衣袖。她心头猛跳,以为是那猎户追了上来,回身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竟是河生。
不知他从哪儿钻了出来,衣襟里还兜着那几个野鸭蛋。
“你怎么还没回去?”
河生却不答话,只板着小脸道,“今日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许跟我娘说。”
清枝挑眉,“你托猎户卖野鸭蛋的事?”
河生立刻紧张起来,低声说道,“若是我娘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清枝瞧见他怀里那几个青壳鸭蛋,出声道:“不如卖给我吧。”
河生猛地愣住,阳光照得他鼻尖上的汗珠亮晶晶的,小脸一下子绽开笑容。
他生怕清枝反悔似的,赶紧说道:“我按镇上铺子的公道价,五文一个?”
见清枝点头,河生乐得原地转了个圈,往前蹦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刹住脚,站在村道前方冲她直招手。
清枝回头张望,见猎户的家已经瞧不见了,心稍稳了些,和河生一同回去。
她忍不住问道,“那个猎户人品如何?”
河生摇头,“他极少和村里人来往,我只知他是两年前来的,听村里的老人说,他是逃兵。”
“这几年官府征丁,村里的青壮汉子几乎都被抓去当兵了,如今没人敢招惹他。”
清枝默默听着,并未接话。
……
回到王娘子家,清枝接过河生手里的野鸭蛋,直接钻进了厨房,将野鸭蛋放进菜篮子里,又拿纱布盖好。
不等王娘子询问,她主动开了口,“在猎户手里买的,晚上给大家做鸭蛋羹。”
清枝转回屋里,拿起粗陶茶碗倒了半碗温水,小心托起徐闻铮的后颈喂了几口。
见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这才放下茶碗,开始收拾随身的包袱。
既然猎户指望不上,这两座山路,她自己走一遭。
此时张捕头进来,按下清枝的包袱问道,“你要走?”
清枝点头,“我得去镇上找大夫,二哥的病耽搁不得了。”
张捕头皱眉,“现在?”
清枝将包袱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声音急切,“对,我等不了了。”
张捕头猛地攥住她小臂,掌心热得发烫,他声音压得极低,“徐闻铮给你下了什么蛊?"
见她不答话,又说道,“夜里独闯山路,你是拿命在赌,他配么?”
清枝的嗓音突然发起颤来,眼泪忽地就流了下来。
“他是我的根啊。”
这句话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却仿佛用尽了她全身力气。
屋里霎时静得骇人,只能听见窗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