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价贵,若是那个高悬的价码消失不见了,她立刻会被世道打入尘埃,什么也算不上。她在玉笙楼里长大,见惯了男人的心,前些天对这个掏心肝,过几天就爱上了另一个,但楼里的姑娘不会为此感到一点伤心,因为该收到兜里的银子早就收到兜里了。
说到这里,柳映秋又道:“明日我会派人假装往上抬价,逼迫他继续出价,你别吭声,时间长了你知道我这是为你好。”采绿这才知道妈妈今晚说这么一摊子话的目的,她愣了愣,道:“这样不好吧。”
柳氏眉梢一挑,伸手在她额上点了下:“有什么不好?有钱不赚,那我不是傻瓜蛋嘛!”
采绿指尖绞着帕子,终是没有反驳妈妈,她一切都听妈妈的。“是,妈妈。”
赵清子时才回到自己宅院,文文忙上来迎了,面露难色。赵清问他:“怎么了?”
文文艰难开口道:“殿下这几日花销实在太大了,府上银子又花光了。”赵清伸手一甩衣袍,往椅子上坐了,道:“花光了就去刘府上提银子回来。”
文文更是面露难色:“奴才说句不该说的,殿下一直问刘大人府上要银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赵清挑眉:“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他有求于孤,这银子他该掏。”文文又不敢说,这不是君子光明正大的做派,赵清却使刘府的银子使得理直气壮。
话语在嘴里转了几转,文文劝道:“殿下,也该收收心了,您就不怕皇后娘娘知道了以后大发雷霆?”
说起皇后,赵清稍微有些自责,但不多,只道:“你不说,我不说,母后又怎么会知道呢?”
又过了两日,太子殿下日日在玉笙楼与采绿姑娘饮酒作乐。他从采绿的横榻上醒来,窗外的天光总是不明不白的。有时是卯时的鱼肚白漫进来,采绿还捏着酒盏往他唇边送,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下颌线往下淌,她便低头去吮,吻过的地方烫得像团火。有时是西时的列阳斜斜切进来,刚好落在他散开的衣襟上,她正伏在他胸膛上,手指缠着他的发,笑颜朦胧地说:“这才到什么时辰,赵公子怎么又醉了。”随后自己先软在他怀里,鬓边的珠花蹭得他颈侧发痒。
屋里的香燃了一炉又一炉,混着酒气漫成粘稠的雾,他快记不清时辰,也不问晨昏,采绿就在他身后的屏风后面换舞衣,把换下来的衣服随手扔在一旁,他捡起来嗅,她拿手帕子扫他,笑话他,他捉着她手腕往怀里带,她便顺势蜷在他膝头,两人含混地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说江南的水、盛京的月,这些话像浸了酒,黏糊糊地糊在她耳心里。
不时拂云会来与他说,堂上又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问他还往不往上抬,他无一例外地都说了抬字。
采绿推开他去开窗,让凉风灌进来,脖子上尽是他吻出的红痕。他正举着酒壶往嘴里倒,拾翠又来催他走了。
他伸手又把她拉过来,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从背后圈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里,沉声道:“没两日了,等我。”
采绿一愣,反手勾住他脖颈,把脸埋进他衣襟里。“等你什么?"她声音闷在他衣襟里,带着酒后的微哑,指尖不自觉攥紧了他腰间的玉带,明知故问。
他没直接答,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气息里只剩下些沉甸甸的认真:“我就当那是洞房花烛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