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自小去了外祖家,可会想家,想母亲?″
赵清心想,太子妃性子率真,又自带一股娇憨之感,似是从没有过什么烦恼,外祖家必是宠她的。
尹采绿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已经许久没有把自己当成薛静蕴了,可此时又不得不当。
便回忆起翠影教过她的那些话,与她说过的,在陇州时发生的那些事。“哦,臣妾虽不在母亲身边长大,但大舅舅和大舅母极为疼爱臣妾,臣妾身体不好时,都是大舅母抱着臣妾,夜里哄着入睡,那时候,倒也不是很想母亲。”
赵清颔首,早知她是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下生长长大的,听她这样说,倒也替她高兴。
只是,太子妃说起这话时,倒不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更像是以第三者的角度在讲别人身上发生的事似的。
“你母亲既能舍得将你千里迢迢送到陇州,定是很爱你的。”赵清认为,母爱不是那么好衡量,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会把自己年纪尚小的女儿送走呢。
尹采绿听了这话,只是点头,没什么反应。赵清又温柔道:“你与你母亲不甚亲近,往后可多叫她来太子府坐坐。言语间不胜体贴。
尹采绿怔了怔,倒真想回忆起自己的母亲,可她从记事起就在玉笙楼了,再往前的记忆,便是极为模糊不清,隐约有些碎片,完全拼凑不起来。她一直以来当做母亲的,应当就是柳妈妈了。对了,刚才听说柳妈妈被太子他们捉起来了。柳妈妈待她是很好的,许是她从小便听话乖顺的缘故,长得又好看,倒不像是对待其他人那般,柳妈妈从未打骂过她。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她,待她长大些,又给她请来江南顶有名的教习先生教她琴技、舞技。
她的认知皆由玉笙楼塑造,自然认为柳妈妈就是待她最好最好的人了。可她现在知道,她从前的事情,恰是世间女子都绝不想沾染的,是受人唾弃的,柳妈妈也不是一个好人,是个用她们这些女子换取利益的坏人。她只当自己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地过着,不知自己的际遇在别人眼里是一团糟烂。
她现在倒是知道了,若说从前那受人追捧而高高在上的人格没有被摧毁,那是假的。
只是她必须得活着啊,从前的事情非她所愿,那些曲意逢迎、谄笑奉承,也非她如今认为是对的,事到如今,糊涂地活下去难道不比什么都重要吗。“是,多谢太子,今后臣妾会叫母亲常来的。”如今这般讨得太子怜爱,不也是为了今后他能保自己一命。想到这儿,尹采绿腰肢一扭,软软地往太子怀里倒去了:“哎呀,臣妾走得有些累了,殿下牵着臣妾吧。”
赵清伸手托住她,这才走几步,便严肃认真地向她道:“太子妃,你该锻炼一下身体了,孤看你镇日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吃得也多,还是该多动一动。”他扶她站正。
尹采绿蹙着眉道:“臣妾听你们下午说的,抓了那什么老鸨的,她犯什么罪了?”
赵清扶她站正后,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往一角亭子里去了,牵着她坐下。
“太子妃怎的对一个老鸨感兴趣,不过你既然想听,孤也可同你讲讲。这次孤真正要抓的,是广陵郡的那些贪官污吏,他们之间相互勾结,有大量的利益往来,只是这银钱往来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抓到把柄,那玉笙楼正是起了个中间作用。
一则,官员们在此间聚会,以娱乐花销之名,行贿赂之实;二则,玉笙楼内的女子,何尝不是用来贿赂的礼物'之一,把这些女子送来送去的,几杯酒下肚,事情就成了大半;三则,玉笙楼汇聚三教九流,许多朝廷要犯皆通过那柳氏的暗线逃脱,更有个别女子在其中充当打探情报的角色。
你说,这样的场合,把江南官场搅得一团乱,孤怎能不将他们一网打尽。”尹采绿听得愣愣的,怎的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真,真的有这么乱吗?”
赵清瞧着她的傻模样,直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