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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灾(四)(2 / 4)

层层白纱后,是一正抚琴的女君。几个她从蓬莱家中带来的侍女围在她身旁,唱着她新谱的曲子。因与父亲不和,他母亲常在殿中谱曲、奏琴。那古琴亦是玉机真人的法器,娱情之余,也当是修行。古鼎焚香,琴声冲淡。

在这寂寂的雪白的宫殿中,他父母如天涯海角上的各一株树,遥遥而峙,一个权威地把持着仙界事务,一个寂静地在雪山下清修。谢非池入殿,行礼道:“见过母亲。”

玉机真人在琴弦上轻轻一按,抬起头。仿佛早已知晓他会到来,她道:“起来吧。”

玉机并不着昆仑中人人皆是的白衣,金带,湖绿衣,淡蓝云肩,宝相端美,庄雅沉着。若有心看,谢非池与她眉眼有几分相似,只是玉机太和,而谢非池不群,像水凝成冰。

见小主人来,那几个侍女已退下。

因知父母不和,他并没有在玉机真人面前过多提起他父亲的话,只道自己此行归来是领宗门之命,查阅一昆仑前人的资料。那人与凡间的天山灵脉受损有关,他正要奉命下凡探查。

他用的词,只是探查。

玉机真人并未看他,目光下投,仍拨弄着琴弦。琴上发出“铮"的一声清鸣,在空旷的殿内荡开。“看来昆仑中有野心者甚多,"她声音依旧平和,目光却若有所思,望向殿外翻飞的纱幔,“窃取人间灵脉的,意欲执掌昆仑大权的。此话意有所指,谢非池只沉默不答。

“非池,"玉机真人的视线缓缓落回他身上,“你去看过你伯父了吗?”“尚未。”

玉机抚琴一声,又提笔在一旁的琴谱上圈点:“是因为你父亲即将接替昆仑之主的地位,你不知如何面对你伯父么?”谢非池恭敬坐在下首,无声。

玉机修行多年,已看出他心中所想。无非是玄钧命他去看望他伯父,以显兄弟间依然友爱,而他不想面对一曾经爱护他的长辈之陨落。“罢了,你伯父如今心神空洞,言行僵硬,你不去也好,见之触目惊心,”对谢非池的沉默,玉机缓缓道,“其实,如果一个人心心中有愧,尽力去弥补便好。如今人间西北仍在,前朝的遗民也仍在,他若想救,这几年来随时可以出手,又何必到如今为自责心所困的地步。”但她亦不认为玄鉴有何高尚,索性今日非池在此,她不妨与他说明白。“悉听母亲训导。"玉机这番直指伯父懦弱的言论,他不予置评。但因长幼孝道,他不能一直不复一言,便模棱两可地回答。殿中一片沉凝。

玉机真人扫了他一眼。她并不多言,在琴弦上轻轻一拨,拂开一声悠远琴音,如空谷传响,久久在殿内回荡。

大局已定,玄钧踌躇满志,即将登临仙宫之主。眼前的少年,也正待从他父亲处分得权力的一杯羹。出身显赫仙门,谁年少时不曾被权力愚弄过。有人倒下,有人幽闭,有人仍站在浪尖,沉醉那大浪之上的游戏。非池志向如何,她也不强求他。只愿日后,他清朗坦荡,不要走上歪路。“非池,你袖中是有一个什么东西么?似乎有一丝光芒。"她笑意温和,转瞬已换了一个话题。

谢非池只好道:“是我师门中传令传言的玉简。”“哦,原来如此。自入殿以来,你有好几次低头看向袖中。怎么,是你师门中给了你什么棘手的吩咐,令你这般心神不属。”被母亲点破,谢非池神色有点不自在。

并非什么棘手难题,只是他自己上赶着要去问那师妹的去向。思及此,他心中愈发烦闷。

“无事,只是我上午问了我一个同门的去向。"谢非池收拢心神,声音古井无波。

玉机但笑不语。

母子二人都没有说话。只余熏香缭绕上升。一室诡异的沉默中,他还是探入袖中,取出了那闪闪不休的玉简。原是那玉简得了两道消息。

灵力注入,第一道回讯清晰浮现:乔慧现已下凡人间,京畿大旱,她请命前往救灾,告假一月。

京畿。旱灾。告假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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