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淳余光看向身旁并行的乔慧。
她天生有股聪灵劲儿,因那次校场上她胜过他一回,他一直有点喜欢她。可惜他比不过旁人。
近来似乎不见小师妹和大师兄在一起,是因为什么?怕失礼,也怕过了界,他没问。
静静地,一段路走完了。桃林倏然开阔,是一段青石路。乔慧挥挥手,道:“宗师兄,我先回去了,你记得下回归家劝你娘开心点儿。”
藏经阁外的青石路一直走,曲曲折折地,可通向二位首席的学舍,一院在南,一院在北。往常她总借了书,顺道到洗砚斋去,“偷师”。暮色里一想,纷纭的往事流过来、淌过去,像淙淙一道小溪,仍在她心里发出点回音。不过一一前事不计。待她想起她那架"鉴微”、想起近日用它领略的一个个小奇观,那淡淡的怅然渐而消散。
他喜欢过她,她也喜欢过他。二人在一起有过许多乐事,有缘而无分,回想起来略略惆怅也是寻常,但长日里还有许多旁的事情,少时短暂的初恋,如日暮溪水在她心头流过去了。
但恋情断了,初恋的人还在。
教中的路四通八达,这条青石路再走,还通向议事堂。乔慧抱着书,冷不丁碰上一个人。
白衣玉冠,俊美无匹。
笔直的一条路,竟只有他们两个。
他自是沉默。乔慧心想,真无奈,他为何总是这样端着个架子。这尴尬的境地,还是她更大度。乔慧便抱了个拳,道:“见过大师兄。”原以为他又是如之前般点点头,二人就此擦肩而过,谁料他停下脚步来。谢非池神色淡淡:“听说你那镜子做成了?”议事堂请他去的正是天山一事,巡天司有消息传回。事态算急,即使路遇上她,他也不应驻足浪费辰光。但想起连日来所见种种,她避他不见,又在学宫里博得许多欢声笑语,更与别人走得越来越近。断了一个,立刻改换一个走马上任?真当他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面上仍貌似平静。面如冠玉,玉被一双手拂过的微温已褪去,现是冷的。“对,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鉴微',“乔慧与他停步在分岔路口,既听他主动搭话,自己答几句也无妨,“仍要多谢师兄之前相赠的一匣水晶。来日,我送你一盒灵石回报。”
谢非池面上不显,心中已有阴云。不过断了几日,从前的桩桩件件,她便要一一送回,两清了。
“不必还。“水晶于他,也是要送给她方显用处,否则在他书斋中也只是一堆碎石沙砾。他要一盒灵石又有什么用。
乔慧道:“水晶也很贵重,我不好总白拿师兄你的东西。“这是真心话,做不成恋人,朋友之间也不好有借无还。
又是因为她那一点“道义”。好歹他们也相恋过,如今只剩下道义?他便冷下面色:“再说吧,我还有事。"仙仪端严,轮廓分明。见他不肯收,乔慧也不再推脱,大方道:“那好吧,师兄你且忙去,咱们回见。”
这句回见,他没有应。青石路苍苍,乔慧只见师兄已转身向另一道去。议事堂。
汉白玉的银龙盘虬,缠在柱上,青金石的碧睛映出一白发金袍的身影。幽幽地,机关一动,“白龙”又调转龙首,看向那从夕色中步入殿堂的首席弟子。
也有几位峰主到场,与众长老一齐,分列那殿内的席位上。玉宸台的另一位首席,慕容冰亦在,席上唯她一个后生,故坐于下首。“弟子见过师尊,见过各峰主、长老。"谢非池入内,长揖。一时间,十数道目光向他看来。在座的仙君都修行千年,投映而来的目光,看不清什么情绪、心心思。他也并不想去猜他们的心思,多么无谓。他面上仍摆出学生的态度,信目而下,看着殿上的金砖,等师尊的玉言。总是那么一套,穷极无聊,唤他来,问候几句,他便去下首坐好,旁听三界纷纭,仙的争斗、人的生死、妖的作乱,一代又一代地轮回。有时他也觉好笑,这重复了千万年的事,也值当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