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底浸染着不加掩饰的烦躁,正要扯着她按回原处,却见她慢悠悠坐在了榻上,双脚一甩,绣鞋″啪嗒″两声先后落了地。然后谢昭昭躺在了他的被褥上,整个人呈大字状,毫不客气地占了大半张床榻,张开的手脚随意甩在了赵瞿身上。
赵瞿乜了她一眼,足足沉默了片刻。
她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原先梦游时她只是沿着墙角打转,走到一边没有路了,便转过身往另一侧走去。
若他将她带到榻边,拿手捏住她的耳垂,她就不再动弹了,像是块石头安安静静待在原地。
这才过去多久,她竟是不甘于屈身在床榻下,便如此大剌剌地窜上他的龙床,还将一侧手脚搭在他身上。
竞是将他当作了垫脚用的软枕。
赵瞿神色幽幽盯了她一会,伸出手,捻起两指捏住她的衣袖向上提了提,腕间稍一用力,便将她悬空的手臂朝一旁扔去。等挪开一只手,他又拽着她的裤腿角,一脸嫌弃地甩飞了她的腿。赵瞿刚忙活完,还未将呼吸喘匀,一低头却见谢昭昭转了个身,一骨碌钻进了他怀里,两只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咂着嘴将脑袋贴在了他颈窝前。她当真是疯了!
她怎么敢的?
赵瞿僵了僵,浑身血液向上逆流,顷刻间便涌上了大脑。他从未与人靠得这样近过,不,上次她在曲水亭中揉搓他眉心的疤痕时,他也曾故意贴近过她。
但那时赵瞿是存了戏弄她的心思,即便是触碰她亲近她,也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像此时,他毫无准备便被她抱了个满怀。可谢昭昭为什么会钻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她是将他当做了赵明?
是了,她说过她爱赵睨。
别苑那次谢昭昭将他错认成赵睨,他问她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在外边晃荡,她当时说什么“儿臣在找太子殿下”。她竟是爱赵睨爱到连梦游都在寻赵睨。
赵瞿明明说过不许她再爱赵睨。
谢昭昭却是将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赵睨不过是一晚上没有回大吉殿,她便如此寂寞难耐,还将他当做了赵明的替身?赵瞿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掐住她的后颈:“朕不是赵叽。”指腹刚触碰到她颈后的软肉,还未用力,忽然听见谢昭昭喃呢着从齿间轻轻吐出二字:“陛下…”
陛下?
赵瞿动作一顿,像是怕自己听错,微微垂首,将耳畔贴近了她嘟囔不停的唇边。
“陛下……
她又唤了一声,嗓声断断续续,却语气诚恳:“你长得…真好看…”哦,原来是他误会了她。
谢昭昭并没有将他当做赵睨,她梦里原来是他。赵瞿眉目间的戾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原本要掐在她后颈的手掌卸去了力道,掌心微弧,仅指腹虚虚贴触着她的肌肤。虽然知道触碰她不同的位置,可以减轻痛苦的程度也不同,赵瞿却从未试过这样将她严丝合缝地拥在怀里过。
他每次只是捻捻她的耳垂,至多就是握着她的手心。这种程度的触碰便如同滚油中突然坠落一捧细雪,哗啦一下熄灭了沸腾的火光,但存余的痛感犹在,只是相比起原先难以忍受的痛苦要好受许多。而她在怀里时,他几乎感觉不到痛苦,连困扰多年的头疾也消失不见了,这种周身轻盈快活的感觉,温柔地包裹着他,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谧好想将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赵瞿如是想着。
谢昭昭见他没了动静,心下也松了口气。
方才真是好险,她早就知道赵瞿脑回路异于常人,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一句"朕不是赵睨”。
还好她反应够快,假装说梦话喊了声陛下。不然若是弄巧成拙,别说涨好感度了,他不将她丢到千步廊喂兽都是大发慈悲。
折腾了这些时候,谢昭昭也生出些困意。
但她向来不习惯与人同榻而眠,便强撑着眼皮,迷迷糊糊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