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出发,途径北安普敦连绵的苜蓿田与风车磨坊的原野,到了最难走的莱斯特郡泥路。
走一段车轮就会陷入泥浆,不得不下来推车,如此反复,才好容易过去,马夫策马扬鞭,赶在天全黑前到了诺丁汉。
虽已是晚上,仍有织布声从郊区半木结构的民居中传出,听得出是半自动织布机的声响;煤矿开采已使天空蒙上薄灰,运煤马车在泥泞道路上碾出深痕,烟囱零星耸立,不愧是未来的工业城市。
但到了市中心,却仍是中世纪风貌,利思河穿城而过,狭窄的鹅卵石街道蜿蜒交错,道两旁是乔治亚砖石建筑。
经车夫介绍,他们住进了当地小有名气的白马旅馆,有内院能停马车,还有同名的酒馆供给宵夜啤酒。
马夫负责喂马安置马车,他们五人随侍者去客房,统一的橡木地板和石灰墙,配有四柱床,贝拉细看了看帷幔里的绸布床单和羊毛毯,还算干净,摸着也是干燥的;也有取暖的壁炉,但需额外付费买木柴,整体还算不错。
开了四间,两女士、亨利伍德、两车夫合住,希斯克里夫不愿和人同住,单开了一间。
放下随身行李后,七人一起去旁边的白马酒馆吃夜宵。
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烤肉、洋葱汤和黑啤酒的气味,酒杯在橡木桌上叮当作响,闹哄哄地,十几张长木桌,几乎坐满了人,都在大声谈笑,气氛高涨。
店家看来人了,吆喝着给他们腾了一块地儿,勉强挤坐下来。
南希不得不提高嗓门,“吃什么小姐?有炖羊肉、咸猪肉、芜菁泥、黑麦面包......”
伊莎贝拉视线完全被酒馆中央的炉子旁,挥动着手演讲的青年吸引,敷衍道:“随便。”
那青年戴着三角帽,穿着亚麻衬衫外罩鹿皮马甲,是商船雇员的打扮。
脸却和装扮很违和,皮肤是那种鲜少见阳光的冷调白,很浅的金发一丝不苟梳向脑后,蓝眼睛狭长上挑,大谈大笑时露出单边酒窝,让人想到银狐这种动物。
一铁匠冲青年喊,“得了吧!小皮特一个24岁的娃娃,能管住东印度公司那帮强盗?!”
有人迎合嘲笑,“我们的小皮特首相,口袋装着国王给他的奶瓶呢!”
眼下正值英国首相大选,诺丁汉作为有选举权的自治市,酒馆以此话题下酒很正常。
“兄弟!”那青年指着铁匠,脸上是爽朗的笑,“快瞧你这件衣裳的补丁啊!等皮特给东印度公司那帮狗套上了链子!等水力纺织机转起来!明年你就能穿全新英国羊毛衫啦!”
人群有人应和起来,但马上又有反对声跳出,“可皮特说要裁军!法国打过来怎么办!”
“裁军不是好事嘛?难道你想被突然抓去印度喂蚊子!怕什么,财政赤字够那帮法国佬头疼了,国家都快闹革命了,哪里顾得上我们?趁这好时候好好发财不好嘛?!福克斯倒是主张北美战争,结果呢?吃个大败仗丢了殖民地!简直就是白白烧我们的粮仓!”
......
半小时后,在青年激情地啤酒馆演讲下,大家都开始为小皮特吆喝起来,看时机成熟,那青年举起啤酒杯,踩得木桶隆隆响,用混着拉丁语的诺丁汉土话高喊。
“敬更多工作!敬更厚的钱包!敬小皮特首相!明天下午大家投完票,白马酒馆我请客喝酒!”
一时间酒杯敲桌,呐喊声,尖叫声四起,都开始高喊小皮特。
伊莎贝拉不由跟着笑了,她喝着啤酒,目光一直锁在那青年身上,看着他走进人群,一桌一桌聊起来,最终走来他们这里。
离得近了,能看到此人裤管露出的袜带,上用金线绣着缩写‘W’,十分考究;刚才他对着衣衫褴褛的妇人,条件反射地脱帽躬身,演讲时虽很亲民,但站姿笔直气质贵气,还会拉丁语。
这绝对不是市井男性。
还没等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