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深上一次来江宅,还是六年前。彼时江家老爷子病重,刚回国的他代自己的爷爷前来探望。
那也是十八岁的江南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少东家,在一个很热很热的夏天。
听闻这位即将成为继承人的爷要大驾光临,江振业算盘打得门清。为了能让女儿们在陆晏深面前留下好印象,特地组织了一场看似偶然的户外活动。
户外活动的项目有很多,其中射击是江南最喜欢的,抛开谄媚的目的不说,她是真想参加。
可是她没被允许参加,原因是头晚她被江家人抓到在街上摆地摊,然后就被罚在祠堂跪了一夜。
直到家法结束,江南才收到通知说可以去训练场。然而等她顾不得膝盖疼痛红肿雀跃地跑着去时,几个姐姐却指着地上玩得乱七八糟的模具枪和靶子说:
“小七,你又打不中几发,别玩了,收一下吧。”
于是她们就扔下手里的道具走了,还边走边抱怨:“爹地骗人,人家陆少只在前厅跟爷爷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根本没来训练场,害我们白忙活一场。”
“哎哎哎,我听说,少爷是被他爷爷强行从俄罗斯国际投资基金DST给召回来的。他自己家不就有那么大个商业帝国吗,为什么还要进别的公司呀?”
“嘘,顶级豪门里的权利争夺,远是我们想不到的,我听说……他是被他的叔父们追杀过去的,这次回来,就是夺权的……江小七,你是呆子吗,还不快点收拾。”
只因江南是后面才被领进江宅的,便顺理成章成了她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丫鬟。
玩的时候没有她,玩结束后她总是负责收拾残局的那个。
平时犯个什么错,江南永远也是背锅的那个。
烈日灼心,阳光直射在江南奶油般细腻的皮肤上,瞬间皮开肉绽。
她却浑然不觉得疼,一语不发盯着那些有专门人负责打伞的背影,弯腰拾起地上的“枪支弹药”,组装,上膛,瞄准前方。
“砰砰砰……”,俱乐部特质的子弹在几位千金小姐脚下响起,瞬间尘土飞扬,子弹横飞,吓得那帮人尖叫连连,狼狈逃窜。
“江小七!你疯了!”
“对,对不起,走火了。”
等那群人走远,她侧身一转,素来乖巧的目色在刹那间变得阴鸷可怕,然后将枪口对准前方的靶心,一通扫射。
虽是假枪假子弹,但那种弹孔打中靶心的感觉能让江南尝到快感,她将靶子想成是江振业,子弹穿过靶心就是穿过江振业的心脏,穿过所有可恨之人的心脏,然后全被打成筛子,血流成河……
她这些想法和举动曾一度吓得韩英目瞪口呆,私下里偷偷带她看过多次心理医生。
“杀意很大。”
枪声还在继续,后面突然想起的声音令江南一顿,目色在刹那间恢复正常,转身低眉顺眼看向来人,又匆匆低下头。
也就是那一眼,她就猜出他是陆晏深。因为那男人实在太耀眼,配得上贵公子的称号。
“少爷。”江南喊他,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并没对刚才自己的举动做出任何解释。
陆晏深本来就对江振业一心攀权富贵的心思嗤之以鼻,看着眼前那位不知道排第几的江小姐,更多出几分不耐烦。
他伸手抬起女孩的下颌,垂眸打量。
不确定触碰到女孩的那一刹,她的眼底是不是露出过凶狠,等仔细再看,对方又是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没有半点杀伤力。
那张脸巴掌大点,白而润,鼻梁英挺却不锋锐,朱唇皓齿,眼中含雾,看上去……甚至有些楚楚可怜。
视线扫到江南晒伤的臂膀,陆晏深轻轻皱眉,放开了她,离开前冲人微微颔首,绅士地对她说了句:“抱歉”。
二十四岁的陆晏深,跟两年后同江南抵死缠绵的那个陆晏深,以及现阶段的陆晏深,是三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