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顾行渊胸前微微歪斜的衣襟掸了掸,指尖划过衣料时轻柔极了,动作分明带着三分随意,却偏生叫人避无可避。
灯火映照下,她肌肤若雪,衣袂生香,眉眼之间却藏着几分锋芒未敛的凌厉与桀骜。
“我不过稍作试探。”她语声轻浅如风,“果不其然,顾大人好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话音未落,她已回身朝门口走去,广袖一摆,背影潇洒。
走出几步,察觉身后脚步未动,她忽而侧首一笑,笑容艳丽张扬。
那姿态不紧不慢,仿佛不是要被带去问责,而是要去赴一场风雅盛筵。
她站定,回眸一眼:“我们走罢。”语调平静,清清淡淡。
门外伺立的下人们早已屏息敛声,见她出言,立时齐齐退开一条路,生怕挡了这位大小姐的去路。霜杏急得红了眼圈,小步趋前,低低唤了一声:“小姐……”
沈念之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没作回应。待走近身侧,才低声丢下一句:“看好家。”
语气很轻,却不容置喙。
霜杏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自家小姐被顾行渊带出大门的身影,心头仿佛被人重重扯了一下,酸涩得几乎落下泪来。
她咬了咬唇,急忙折身奔出府门。她知道,宫门高墙深锁,寻常人难以靠近,更遑论传信。如今晋国公被圣上留宿宫中,任何口信皆被婉拒。
而眼下唯一的法子,只有——
见大理寺一行人走远后,她拽紧帷帽,脚步飞快,直奔长公主府而去。
长公主府,桐影婆娑,月色淡淡洒落回廊,灯影静谧如水。
霜杏被门房通传入内,一路心急如焚,紧随下人疾步穿过曲折回廊。行至花厅外,正撞见苍晏欲出门——他身着黛青常服,袖中挟着一卷书,神情淡然温润,步履从容。
一见霜杏神色慌张地奔来,他神色微动,立刻迎上前:“你怎么来了?可是沈娘子出了事?”
霜杏一听这话,顿时眼圈一红,几乎带了哭腔:“苍大人,不好了!墨宝斋那事闹大了,大理寺的人刚刚把我家小姐带走,说是要审火案,右相大人还被圣上留在宫中,连传话都不许……这会儿整个府里都乱了,求您想想办法吧!”
苍晏眉头一皱,目光微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日宋临渊与沈念之周旋的场面,心中已有几分推断。虽神色仍温润如常,声音却已染上几分沉稳冷意:“沈相今夜确是陪圣上下棋,宫中例不接外客。现下只能先去大理寺看看。”
霜杏急得快要跪下,泪眼婆娑,一把拽住他袖角:“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她心高气傲,最是不会低头认错……若是在那种地方受了什么委屈,奴婢怕她受不住……”
苍晏一言未发,只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郑重安抚:“放心,我这便去。”
话音落下,他将书卷交给随从,转身快步离厅而出。
夜风正起,拂动廊角宫灯,火光微颤,光影落在他冷峻俊朗的侧脸上。苍晏抬头望天,只见星芒淡远,夜色如墨,一股说不清的紧迫与烦躁悄然爬上心头。
他一向不愿插手他人的是非恩怨,可此刻听闻她出事,被带入大理寺问审,不知怎的,那一瞬,心口竟莫名发闷,连掌心都攥出了细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份不合时宜的情绪,翻身上马,调转缰绳,疾驰而去。马蹄声碎,卷起一路风声,直奔夜色中沉沉伫立的大理寺卿府衙。
衙门大堂,灯火森冷,映得一砖一瓦皆添肃杀。
一身玄衣的顾行渊端坐于公案之后,神情冷峻如刀,眸色沉沉不见一丝波澜。两旁衙役肃然列立,掌上长棍横陈,气氛压抑得仿佛连风都噤声不语。
堂下,沈念之与宋临渊一左一右而立,气场如冰火交锋,针锋相对。
宋临渊率先上前一步,朝堂上一揖到底,语气冷然:“启禀大人,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