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师姐温柔的答话和方才的杀意涌动两相割裂,他于万千夜色中回头再次望向被结界覆盖的院落。
银官带着酒气的每一字每一句在他心心里咀嚼,从身体与骨头间的缝隙塞进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喊他师弟时的回甘,无有乡中血意沾染的苦涩与混杂,再到刚刚上前时说要教他的杀意骤现…
所有的味道混到宋鹤林心间不断搅拌,不断纠缠。最后竞然只剩下师姐骤然歪倒在青石板上的身影。好吧,他想不明白。
于是就这样低着头踢着师姐院门前的一颗石子,一路将石子踢到了自己院子门前。
或许是宋鹤林的注意力一直在那颗被他一路踢回来的石子上,连他爹已经站在面前了都不知道。
千舒道人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宋鹤林这才如梦初醒。“干嘛?”
“半夜不睡觉,在这当游魂?”
“这不是还有你和我一起当游魂。”
“我这是刚从长老堂回来好不好?”
宋鹤林哦了一声,略显心虚的答了一句,“那你继续当游魂吧,我不陪你了。”
随后便脚底抹油地跑了。
待到他一头扑向自己空荡荡的床上时,他才记起一一被子褥子都在师姐那里啊…
生活索然无味,早训折磨人类。
今日是弟子试炼第三轮,宋鹤林倒霉地抽出了场次在前的比试。待到宋鹤林走上前去找银官师姐领取号码牌时,又是熟悉的黑眼圈,又是熟悉的一一
“宋鹤林,今日终试第三场,北斗台。”
很淡的音调,就好像一切回到最初,就好像中间的一切都未曾发生。宋鹤林支吾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才鼓起勇气抬眼却被银官一眼摄魂,嘴巴怎么样者都没法张开。当银官那无波无澜的一眼扫过来时,宋鹤林就知道一-错了.昨晚的事情,错了。
那枚木质的号码牌经由银官的手递过来时残留了她的几丝冰凉,宋鹤林后头的弟子还等着上前领取号码牌。此刻他无法开口,也不敢和银官对视,只好也是沉默着接过木牌,走上北斗台。
他入门一年有余,除却遇上徐柯那人,不至于在入门试炼上被淘汰。可许是心中藏了些事,当剑影飞过他眼前时,他未曾躲过这一剑,被削下一缕青丝。不行..…师姐还在看着他。
他强行拉回了自己还在乱跑的思绪,专心对阵赢下这局。“北斗台,千舒峰宋鹤林,胜。”
和平日里无甚区别的声音,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宋鹤林再度望向银官想向她分享喜悦时,银官却已经念罢比试结果,转身看往朱雀台的比试。宋鹤林眨了好几次眼,试图借这种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方式将银官师姐的眼神吸引而来,最后却见得高台上那抹白影,依旧执笔记录。转身看向朱雀台时只留下宝蓝发带的尾端飘向宋鹤林。
宋鹤林只剩下微小的声音缩在喉咙里,“师姐,我…可以收回昨夜的那句话么?″
北斗台还有下一场比试,宋鹤林很快被催促着下了比试台。银官站在高台之上从未回首。丹宗首席弟子送来的酒自然是好酒,今日宿醉起身后她也并没有太头疼。
昨夜的记忆也未曾断片,所以当撑手起身时感受到的是柔软的被褥而不是坚硬的青石板砖时,她嘴角微微扬了扬。不过这个笑容可谓和她平日里的笑截象不同,上扬了几乎微不可见的弧度之后便又重新归于平静,落下。记忆是不会骗人的,无论是小师弟突如其来的冒犯问话还是他最后缓缓后退远离她的动作,都不会骗人。
呵.…
不是怕她么?那好。
而后一天又一天的赛程已过,转眼间两天的试炼都已过去。宋鹤林这两天一共比了五场,也就只是见了银官五面。除了最开始去银官师姐那里领取号码牌,此后便没有多余的交流。宋鹤林几次想要开口,但鼓起勇气抬眼望向银官时便被她无波无澜的一眼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