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豌豆黄
隔日清晨,天气昏沉得厉害,山间薄雾朦朦,丝丝缕缕系在青杉古松之间,一眼望去,由眼到心的寒凉。
今宵穿一身黑从公墓台阶走下来,一步一顿,心不在焉。那单薄瘦削的身躯被一身冬装包裹还显纤弱,好似一张薄薄的纸片,沁满浓墨,风一吹就会轻飘飘地翻过去。
祭拜结束,她与父亲说了很多话,没让沈修齐听。此时同样穿一身黑的男人站在台阶底部,身侧一排云杉森绿,衬他一身清冷,深邃眉眼被冷雾隔绝,她忽地想起父亲刚去世那段时间。因彻夜难眠,整日伤心,她的状态非常不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可能前一秒还认认真真画着画,下一秒眼泪就泅湿纸上的墨痕,一幅画就这么废去,被她团一团揉一揉随意扔到地上。
那段时间,她一有空就来墓园,有时候是清晨,有时候是黄昏。跪坐在父亲墓前,也不说话,就痴痴地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流泪,直到眼泪流干了,双腿跪麻了,她才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一步步往下走。有一日天气热,她来时没吃早饭,已经是最后两步台阶,她却突然晕眩,两眼一黑就往下摔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兴许几分钟,兴许更久,无人发现她摔倒在地,醒来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双膝都摔破了,掌心也见了红,她忽然回头望,隔着密林与遥不可及的距离坐在地上自言自语:“怎么?你不想让我来,就故意绊我一跤吗?今霖?她望着墓碑的方向又哭又笑又骂:“你好狠的心呐今霖。”哭够了,麻木了,她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瘸一拐地离开。那天之后,她再没来过墓园,恍眼已是半年多,满山寂静依旧,只在阶梯底部多了个人等她。
她忽然加快脚步朝下跑去,沈修齐心中一紧,直叫她慢点慢点,她却丝毫不减速度,临到最后两三级台阶,她忽然纵身一跃,像一尾小鱼,奋力一摆,轻盈地跳进了他怀里。
“你会一直接住我的,对吗?”
他衣衫微凉,鼻息温热,贴在她裸露的脖颈密密柔柔地吻,明明静立着不动,他的气息却如她跑动完一般粗沉。
“当然,"他说,“我会一直接着你,稳稳接着你。”今宵脚尖点地,平稳着陆,双手却还吊着他脖颈不放,看进他双眼时,她忽然疑惑:“你怎么看起来有点紧张?”
“怕你摔了。”
沈修齐牵着她往墓园外走,她步态轻盈,全然不见往日从这墓园离开时的沉重。
“之前你让我往树下跳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沈修齐捏捏她的手,恢复了一贯轻松的笑:“要是让你看见我后怕岂不是坏了我的形象?”
今宵哼哼两声:“沈先生的形象在我这里早就坏掉咯。”“是吗?“沈修齐饶有兴致,“现在是什么样了?”今宵张口就来:“偷香性,窃玉心,平生风流难休,独恋春宵。”沈修齐失笑,伸手抚过她跑乱的发,夸她有水平。今宵睇他:“不愧是沈先生,被人当面揭露本性还面不改色心不跳,您才是有水平呐。”
他收回手,笑得宠溺:“但你这说的不准确,得改成′偷香性,窃玉心,平生风流难休,独恋今宵"才对。”
一句逗趣话被他说成了露骨的表白,今宵嗔他一眼,牵着他的那只手悄悄收紧了几分。
上了车,今宵脱掉外套依到沈修齐怀里,问他要不要去看妈妈。昨夜他从老宅回来,对她的兴致一如往常很高,可低迷的情绪瞒不过她的眼睛。他习惯了沉默,很少会让情绪外显,那夜在槐安居忽然将结婚脱口而出是意外,唯一不变的,是他强烈的欲念。
水汽缭绕的浴室里,甜香弥散,热水从她颈后淋下来,滴滴答答冲击她薄弱的皮肤,像是一场黏稠的太阳雨,让她仿若置身热带雨林,空气湿重,喘息困难。
为找一个恰当的高度与他配合,沈修齐将她塌陷的腰肢一遍遍往上提,她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