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突然起了高热,口吐白沫,还浑身抽搐不已!刘太医还请沈大夫快些去里头瞧瞧!”
通传的是刘太医的同僚,此刻刘太医在里面束手无策,只得让他快些出来通报。
为的,还是沈大夫。
皇后原本困顿疲倦,正在撑着脑袋打盹,闻言立刻摆摆手:“去!快些去!”
沈落鸢叹了口气,箫昃衡怎么不一下子烧死过去呢,还是太子箫昃衡命硬,这让上辈子一家子早死的沈落鸢实在有些羡慕。
当下她放下手中的桃花酥,刚预备提起医箱跟上王太医,突然身前闪来一道黑亮身影。
原本正在和丞相交谈的贺庭雪挑眉,同样放下咬了一口的桃香糕点,目色飒然:“他们孤男寡女,不合适吧?”
皇后:“??”
低头抿茶的皇帝突然茶汁烫了口,他忙不迭放下龙纹杯盏,咳了咳:“?”
小东西他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事情了?
沈泊渊也觉得不合适,但他是臣子,在帝后面前,许多话并不合适去说。
四下无言,一直躬身的王太医属实拘了一把汗,怎么有人敢在这般危急关头拦着皇后娘娘,要知道太子殿下就是皇后娘娘的命-根子,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而当下,拦在沈落鸢面前的贺庭雪已经淡笑一声,少年弯腰帮沈落鸢提着医箱,动作慢条斯理而又从容自若:“我同她一起去,省得日后……说不清。”
这就在内涵些什么了,皇后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帝王。
但沈泊渊这边……有人愿意陪闺女一起去,沈泊渊捋着胡子,之前看贺庭雪不顺眼的地方似乎也稍稍顺眼了些。贺庭雪样貌不错,年龄比鸢鸢稍大两岁,他听家里羡书说了,老大同贺庭雪动了手,居然也没有猜贺庭雪手上讨好。
只是一个男儿家,怎么喜欢吃那种甜丝丝的东西?
桃花酥都已经吃了快小半碟儿了。
而他们家两儿一女,除了鸢鸢这个小姑娘,那两个儿郎都怕甜怕的要命。
一点点小小的介意被微妙的放大。
但他眼下愿意为鸢鸢说话,想来两人之间应当有些相处与交往,否则这位性子那么冷,怎么会愿意当下突然就出头。
皇帝更是没有拒绝的意思。
他算是看出来了,小东西对丞相家的这丫头……似乎有些心思不纯。
平时宫里送出去的糕点点心,哪一样入了他的口,都被他嫌弃甜腻不爽口。
然而今夜这桃花酥,他可是用了一块又一块儿。
于是沈落鸢第二次进太子内室,就多了个跟班。
太子的状况比太医说的还要严重些,目前他整个人烧起了高热,浑身滚烫,脸颊抽搐,嘴边还隐隐有着白沫,而原本处理好的腿骨伤口已经浸出来新鲜的血液,很快染湿了刚换的被褥。
血红一片。
贺庭雪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落鸢身后,尽心尽力的扮演她的随侍身份,不等沈落鸢说话,就给她开了药箱,笑若灿星:“要针么?”
“……”沈落鸢刚欲说话的唇重新闭上,她只莫名的看了贺庭雪一眼,随后埋头重新为太子施针。
虽然沈落鸢很想箫昃衡死,但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场的都是宫里浸-淫许久的太医,个个人精,眼力劲儿更是有的,所以她不会在此事上冒险。左不过箫昃衡现在的腿已经站不起来,这暂时便够了,往后如何,那都是太子的命数。
少女施针的手法干脆利落,甚至还没就着光线看清具体的穴位,哪一个长长的银针就准确扎入确切脉穴。
刘太医叹为观止,自觉医术浅薄,只吩咐备药。
烛火摇曳,银针飞颤。
太子终于不再口吐白沫,许久后,他只双目失神,瞳孔涣散的看着头顶漫帷。
沈落鸢已然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