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公主身后婢女手中捧着的软鞭,道:“我想借公主的鞭子一用。”
众人以为她要舞鞭吟诗。自然,他们只见过舞剑吟诗,舞鞭嘛,尤其是美人舞鞭,应当也是美的。只是有些不切题,不过也是难免的。一个女侍卫,能识得几个字?勉强舞个鞭,不让场子冷下来,也算她本事。
赵归梦接过鞭子,伸手摸了摸,顿时眼前一亮。她手上用力,那鞭子宛若流萤,轻盈如风,像蝴蝶振翅,从花丛中穿过。
鞭子在花丛中逡回,她的眼神却还始终落在裴珩脸上。
这毫不遮掩、肆无忌惮的眼神,令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注意到了。人群中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和意味不明的轻笑,无外乎是在说裴状元好相貌,引得戟雪门的女侍卫都失了魂儿。
裴珩的面色却没什么变化,他淡淡地与赵归梦对视,不躲不避,任她瞧。
赵归梦轻哼一声,眼神终于从他脸上挪开,施舍给了苗圃的群芳。只一眼,她就看到了她想要的花。
只见她身影轻盈如雀,一抖一甩一卷,鞭尾带出一朵娇嫩嫩的粉白牡丹。
难道这不识字的女侍卫以为公主的意思,是让她摘一朵花?众人觉得有些傻眼,而公主也觉得索然无味。
忽然,赵归梦一个旋身上前,左手轻轻一抖,灵蛇一般的鞭子在空气中舞动。鞭身急急如风,鞭尾却轻柔如月。
这女侍卫倒耍得一手好鞭。
鞭子不停,带着疾风朝那个清俊出尘的男子而去。
有人惊呼:“小心!”
有人大喊:放肆!”
然而,正面对上那根鞭子的青年却动也不动,好似浑然不觉。
下一瞬,众人就看见这位如高山雪般的青年发髻边,颤巍巍地插着一支粉白牡丹。
这粉白牡丹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雪映桃花。那样如玉的脸,衬得这花都逊色三分。可那人却对众人或惊异或惊艳的眼神无动于衷,只轻轻抬眼看向那罪魁祸首、始作俑者。
“花开时节动京城,此花献给公主。”赵归梦收了鞭,笑吟吟。
好家伙。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是牡丹,而这女侍卫显然说的不是牡丹,而是鬓簪牡丹的……状元郎。
簪花倒也无妨,可是这句“此花献给公主”,是何意?
场面一时寂静,众人面面相觑,只敢彼此相望,也不敢抬首上观。片刻后,公主忽然笑起来,朝她道:“你走吧,这人你也带走。”
赵归梦恋恋不舍地双手送回鞭子。
这时,这朵“名花”忽然道:“等等。”
众人的心稍稍提起来,眼神略带兴味的彼此相顾,状元郎受此大辱,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侍卫。擎等着看好戏吧。
岂料,他们却听见裴珩平静的声音:“这照夜清,就赠与你吧。”
这鞭通体漆黑,由天蚕丝制成,火烧不断、水浸不湿。鞭身拉直将近一丈长,鞭身承千钧而不断。细看,黑色鞭身前后各有一线缇色玉石,竟是世间少有的缇色琅玕。在晦明之间舞动,琅玕泛泛明暗,像夏夜舞动的萤。萤,又叫照夜清。琅玕既美,又可片刻间割人喉管。最要紧的是,此物一看就价值不菲。
元柔公主也拊掌:“好,有这以鞭簪花之功,当配得此鞭。”
原来不是公主的鞭子,而是他的。他不说“赐”,也不说“赏”,只一个“赠”字。
众人震惊不已,难道冒犯了状元郎,还能得到宝物赏赐吗?数道不解而震惊的目光在这二人之间扫来扫去。
只可惜这俩一个全然不在意,一个全然看不到。
在他说赠鞭之后,赵归梦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真真切切道了谢,大大方方接了去。自此,那照夜清自此也便取代了雪刀,成了她腰间常挎之物。
……
此刻,这鞭子在她腰间隐隐发烫。裴珩赠鞭之时,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