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发芽一指高的麦苗。萧如意捧着下巴,看的好奇:“这个要做什么用,这是什么苗?”“是麦苗,七天前就种下了。”
“姐姐要种地?”
“不,这些不能往地里面种,背阴发苗的麦子,长出来也不好,这是用来熬糖用的。”
萧如意更糊涂了。
崔湄把麦芽切的碎碎的,还用臼子碾,跟蒸熟的糯米饭混合好,放在温着的灶台上保温:“这是发酵,等发酵好后,就用麦芽和糯米的发酵水熬糖。麦芽糖这东西,宫里也有,但并不精贵,萧如意是王朝金字塔最顶尖的那群人,食用的糖,都是昂贵的晶糖砂糖,最近尚宫局还腌制出一种果汁糖,也很好吃。
甜,这种对底层百姓来说,稀缺的味道,对萧如意来说,并不稀奇。“粽叶要做成三角的菱形,很立体的形状,然后往里面填米,可以加点豆子或者枣子,我喜欢蘸糖吃,但岭南这边喜欢添肉,有一部分要送给山下村里的阿婆们,这些加上几块腊肉,虽然没有盆菜吃,但能吃到几块肉,也算是过节了。”
萧如意的手,是写字的手,是拉缰绳射弓的手,甚至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根本就不是做家务的手。
君子远庖厨,这也是太傅教过他的,他长这么大,亲自做吃食,是父皇带他巡猎围场,他亲自用匕首从炙烤的小鹿身上,割下了一块肉。但现在,他却老老实实,一句抱怨都没有,他做的不好,粽叶总是散开,这时他温柔的阿娘,就会凑过来,将他的小手捧在手心里,帮他包裹粽叶,帮他缠线。
他从没想过,做这些杂活,也很累,等到粽子包完,都已经要到中午,崔湄做了简单的饭菜,又给他蒸了白米饭,也炒了肉。这些饭菜对萧如意来说,远没有宫里御厨做的好吃,青菜没什么油水,肉也太腻了,他不喜欢吃过肥的。
但这些都是崔湄亲手做的,他不爱吃却也尽力多吃了几口。那些发酵过得麦芽水,在锅里逐渐沸腾烧干,就成了琥珀色,晶莹剔透的饴糖。
萧如意张大嘴,满是惊叹:“好神奇,真的变成甜的了。”崔湄用一根洗干净的小木棍挑了一些,团成金丝,给他放进嘴里。“这种糖,是下面老百姓们,唯一能接触到的甜,这么一个小棍子上的糖,要五十个大钱。”
“也没多贵啊,才五十钱而已。“萧如意撇撇嘴。“我的小公子,五十钱够买一斛精米了,若是买糙米,能买三斛,够一家三口吃一个月,在码头做苦力,一个成年男人,一天也不过三十钱,熬煮麦芽糖需要很多糯米,还需要柴火,岭南的山也都是有主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山砍柴,今上是圣明之君,可百姓的日子过得也只是温饱,遇到大灾之年,多数是抗不过去的。”
萧如意脸上也显出一点沉重:“姐姐竟然觉得,当今圣上是圣明之君吗?”“他心怀百姓,从不注重享乐,当然是。”那为什么,还要离开父皇?连他都不要了,萧如意有点想哭。崔湄用那些麦芽糖,混合着买来的芝麻花生,再切好,就成了芝麻花生糖,切了一片放到萧如意嘴里。
“好吃吗?”
“嗯,很甜。"萧如意说的很违心,宫里比这好吃的有的是,只是没一个是阿娘亲手做的。
紧接着,萧如意就开心不起来了,崔湄兜着那些粽子还有芝麻花生糖下了山,去了桃花村,那些粽子送给孤寡老人也就算了,见到小孩就发糖果,甚至有个小孩还要崔湄抱,她给那些小孩治伤擦药,有的皮娃子都流鼻涕了,脏兮兮的萧如意气死了,直到回了竹院子,小脸都绷着,不见笑颜。“别不开心了,这个送给你。”
递过去的是一根编织的五彩绳。
萧如意鼓鼓嘴:"这是什么?”
“五彩绳,也叫长命缕,端午的时候南方的小孩子,时兴带这个。”见他还是撅着嘴,崔湄在哄:“这个只有你有,别人都没有。”萧如意脸上露出一点笑,完全绷不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