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里好吗?"陈嘉玉声音很淡,反问得干脆。被晒得通红发黑的面容上,有一双清明透彻的眼睛。
乔丽珍被她这种眼神盯得不是很舒服,偏过头,强硬道:“我今天就当没听见你说这种话。你以后别说了,不然你挨打我也会被骂。”陈嘉玉沉默片刻,应了一声,转身去处理锅里的菜:“你说得对,不过下次还是把伤遮一遮比较好。”
乔丽珍微怔,低头看见手臂上的淤青,立即托了托偏短的袖口。想解释,但又觉得没必要,索性转身就走。
她们一年也就过节的时候见一回,加起来笼统才三面。她不明白陈嘉玉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种话,分明她什么也帮不上,也不可能帮,说不准还会害得她又被关在笼子里出不来。
还以为她改了,生了孩子愿意安心待在家里,原来全是装的。作为乔家人,乔丽珍觉得自己绝对不算什么好人,不过她也没想过要告状。毕竞那棍子打在身上,是真的疼。
她再也不会因为饭菜闻着香就去灶房了,万一又被她逮着说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一不小心被人听见怎么办?还要不要活了。晚上吃年夜饭时,乔丽珍头也不抬一下,百依百顺地垂着脑瓜听人说话,没敢去夹汤底里的肉。
但她扒着饭,却在碗底却扒出了鸭肉碎条。一连着两天都扒出来了,像是有人特意给她藏的。乔丽珍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会是谁干的,她不敢吭声,只一味地心虚地吃干净。摸到灶房,把门一关,眼睛瞪得圆圆的,看起来很生气:“喂,那个碗底的肉哪来的?”
她气急,也不敢大声说话,怕隔墙有耳。
陈嘉玉依然是泰然自若的模样。佝偻着身子做菜,在青烟袅袅里淡声问:“你觉得是哪来的?”
“人肉?“说这话,她黑漆漆的双眼落到她身上。乔丽珍头皮发麻,又见她唇边漾开很轻的笑,轻到眨眼就不见:“我还不至于做那种惨无人道的事。”
沉默须臾,乔丽珍慢慢回味过来,眯着眼质问:“所以你偷我家的肉给我,是想收买我,对吧?”
陈嘉玉又笑,带着些许讽意:“我把你家的肉送给你吃为什么叫偷?”乔丽珍一噎,发觉这个人真是好不可理喻,偏偏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在村里待到正月初五,她就又要回城里打工了。她记得陈嘉玉来送过她,远远地站在树底下目送的。她没敢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不过她知道,她是羡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