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的士气,裹挟着这一路精兵,继续冲入了敌军的城下大营。檀凭之麻木地催动着马匹,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从未觉得自己这个将领当得如此无用。因为他完全就是被此刻一浪高过一浪的士气推动着向前,作为一个“陛下亲自委任"的标志物。他是被裹挟在浪潮当中的。他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慨,明明天幕中说,檀道济是陛下麾下的稳健之人,但随着他喊出这一句来,哪里还能看到什么稳健之态,根本就是也已化作了一杆利刃,向着夜幕里溃逃的敌军劈砍了过去。可又好像,每个人的行动都再正常不过。
他们只是在此时举起自己的武器,将那些本不该来到此地的敌人驱逐出境,仅此而已。
哪怕最开始,桓玄杀入的“薄弱点”仅仅是崔浩给他设置的陷阱,但现在,随着悍将于栗碑之死,这里已真正成为了敌军的薄弱点。水波是如何扩散的,恐慌就是如何从这一角扩散了出去。又像是在呼应着这头的声音,在那洛阳宫城的城头,本已疲累饥饿的洛阳百姓,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呐喊。
喊吧,喊得再大声一些,将这防守战开始到现在积蓄的怒火与压抑,全都喊出来!
“陛下已至一一”
“贼将已死一一”
“他们的人没有那么多!“崔浩试图凭借自己的听力,在两方交战的声音中做出一个判断,他得出的,也是一个完全有利于他们的结论。但下一刻,他便已因公孙兰的命令,被人护送着向外逃去。“那又如何呢?“公孙兰咬牙切齿,极力调动起一批精卫,以相对有序的方式发出撤离此地的信号。
作为比崔浩更懂何为战场的将领,公孙兰当然看得出来,敌军大约有多少人。
倘若他们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甚至有机会将他们全给拿下。但偏偏他们来的时间如此之巧,正响应了桓玄的进攻,这突如其来的异动,更是让于栗碑先送了性命。
任何一场仗,在先丢了士气的情况下,都没法打了。“崔先生没听到吗?"公孙兰问道,“营啸了!”鲜卑人也是人,不是真的毫不畏惧死亡的战斗工具。当阵亡达到一定数目,局势太过不利,营地之中也会出现营啸,也会出现溃逃。
在这仓促之间,他们没法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所谓的大应援军可能和他们这边的人数相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少,也没法让士卒明白,所谓的大应陛下抵达洛阳,可能依然是一句假话,只是让先头部队夺回士气而已。还不如先退回部山再做图谋。
但在刚刚下令撤退后不久,公孙兰又忽然有些后悔,他好像更应该亲率一路精兵击溃敌军中的一员,将气势重新燃起在鲜卑人当中。因为总会有人还在缠斗之中,无法尽快接收到他的信号。在那些人看来,他不是在审时度势之下暂且退避,而是因于将军之死,选择了落荒而逃。
他甚至已经听到了远处敌军新的一句呼喊一一“贼兵逃了!”
“他们逃了!”
什么穷寇莫追,在这些吃得饱、休息得好、军备也充裕的士卒这里,显然是并不存在的,他们只知道,当他们代表着陛下亲自来到此地的时候,就要打出王师抵达洛阳的气势。
桓玄还需要为援军的抵达拖延时间,他们却不必!夜幕的笼罩,让身在洛阳城头的守城百姓不能完全看清下头的情况。那声期待已久的呼喊,更是让他们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但他们看得清下方的火光在动,从遥遥自南方亮起的星星点点,变成了连缀成片,向北方烧去!
那是援军和他们出城的精兵一并,向着被迫逃窜的敌兵,露出了凶牙。虽然时而会有火光停下,像是在小范围的战场上,两方交战在了一起,甚至有数盏火光熄灭了下去,但更多的还是烧向远处的群山。“咱自们……”
“咱们也去!"一个声音果断地打破了这城头的片刻沉寂,“若是在城下的交锋,我们派不上用场,但要去山中拦截溃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