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无涯,百年之后,我总渡得尽你的杀孽罢。”
直到一张药方写罢,戚白商也未闻那人再言,她不由奇怪,趁着将药方交予学徒的间隙,瞥向身后。
却见谢清晏停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眼神至深,也至暗。
竟分不清是愉悦还是痛楚,只觉着陷人。
戚白商莫名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我在想。”
“想什么?”
谢清晏袍尾轻晃,银白暗纹如粼粼波光,他踏至戚白商面前,低下头颈。“想我是该为你塑金身、奉你入庙堂,还是拉你下云端,藏你入罗帐?”戚白商将将忍下,冷淡瞥他:“谢…你若实在闲得遐思难断,不如替我磨墨。”
她坐了回去,叫人领下一个病人入帐篷。
戚白商本是戏言,却不曾想,谢清晏当真从善如流,束起袍袖,到一旁站着为她磨起墨来。
被抢了活的学徒小姑娘对着谢清晏那副祸害至极的模样红了脸,跑到抓药那边和另一个小学徒窃窃私语起来。
戚白商无奈回身,给落座的病人问诊搭脉。病人一拨拨入,一拨拨出。
谢清晏玉白指骨间抵着的那根墨条,随着日头西落,也渐渐短了下去。直至妙春堂每逢初一十五的义诊时辰结束,带来的常规药材也用尽了。收拾帐篷内的残局时,谢清晏忽问。
“为何要行医?”
戚白商正在看今日的医案,查漏补缺,闻言敷衍道:“母亲曾向老师托孤,老师是位岐黄圣手,我自然随他学医。”“你自己没有原因么。”
戚白商顿住,她轻托腮:“也有。一定要说,大概是因为母亲和阿羽吧。”谢清晏收拾笔墨纸砚的手停顿了下。
安望舒是遭人毒害,病故,自不必说。
那人声音压得极低,低得近乎带上一丝颤:“为何是为阿羽?”“她应该才算是我救的第一个病人。”
戚白商想起晨间梦里,大雪素裹,冰天雪地。“可惜那时我还不认识老师,不曾学医术,没能救下她的姨母。”戚白商叹出很轻又很长的叹息:“这个世道太残酷,好像弱者就不配活着。身不由己是错,无能为力也是错,恃强者自当凌弱……阿羽在遇见我之前,受尽苛待。我常常想我若是早点遇到她就好了。”记忆深处快要模糊了的那一幕也清晰起来,在那个破败的草屋里,阿羽满身被凌虐的新旧伤痕,却抱着那具已经凉透了的身体哭得绝望无声。那应当是她尚年幼的岁月里,第一次对生死认识得那般深刻,被那个比她大三岁的孩子无声的恸哭攥得难以呼吸。
戚白商轻眨眼,回过神来,未曾注意站在身前那人的眼神。她轻声道:“所以我从医的念头很简单,只是想要天下多几人看得起病,抓得起药,生机绝尽时,能逢一分活路。”“想像阿羽一样的孩子,不会再痛失至亲、自恨自艾。”身边寂静漫长,戚白商回神,似听得压抑又深沉的气息。她不解,刚要仰头。
只是下一刻便被那人骤然抱起,以狐裘藏入怀里。几声茫然的“姑娘"被甩在身后。
戚白商还未醒神,人已经被带出了帐篷,径直抱入一旁候着的马车中。眼前昏昧又遮下一重。
被压在马车软垫内的刹那,戚白商终于反应过来,她将身前的裘衣扯下,有些恼羞成怒地陵向昏暗里伏在她上方的人。“谢清晏,你又发什么一一鸣!”
黑暗里,有人咬了她一口,在手上。
那人压抑的低低喘息在寂静的昏昧里也再无法掩饰,克制到像是濒死的兽,呼吸间都浸着仿佛要吞吃掉她的恶欲。“救救我吧,夭夭……
谢清晏像溺水的鬼,以近乎渴求的姿态,从她膝前攀上。虔诚的祈语却伴着亵渎的欲求,他修长指骨不容挣扎地覆扣着她的腰身,吻上来的冰凉的唇犹如疯戾,从她唇瓣间拼命汲着她柔软的舌尖。原来她是为他而济世从医,可他却无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