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没有控制住。幸而屋内漆黑一片,他整个人隐在阴影中,姚韫知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声音略有些急促,打断道:“你是说言怀敏?”姚韫知没想到他竞知晓这个名字,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认识怀敏?”
任九思沉默了片刻,竭力压下翻涌的情绪,缓缓摇头:“听宜宁公主提起过。”
他语调恢复平静,问道:“你说你在教坊司见到了言姑娘,那后来呢?'姚韫知抬手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语气里透着屈辱,“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场面,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父亲问我:"你想让惜知也跟你一起被卖到教坊司吗?”
她声音低哑,“我想救怀敏,可我根本什么也做不了……”说罢,她听见身旁的任九思长长吐出一口气,语气沉沉地问道:“当年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把言怀序托宜宁公主转交给你父亲的那封血书交给了魏王他们?″
“我,我没有,可是……姚韫知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那封血书,父亲确实向她索要过许多次,软硬兼施,最后甚至为了恐吓她,将她带去了教坊司。可哪怕到了那一步,她也没有将真正的血书交到父亲手里。
她让云初找来一块破布,又从厨房偷了些鸭血,伪造了一封假的手书交差。而真正的那封血书,她早就悄悄交给了云初,让她设法转交给太子身边的人。
她想,哪怕眼下无法为言家翻案,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重新提起此事时,能有一个物证,总归是好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宜宁公主他们竞从根本没有收到那封血书。起初她还以为是云初受了什么人蒙骗,抑或是太子的手下出了差错,才让血书在中途遗失。可如今细细回想此事,她才忽然意识到,云初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她这边。
那封信很可能被她直接交给了父亲。
她想要同任九思解释。
可是转念一想,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在旁人眼中,这封血书不论是她亲手交出的,还是云初转交的,结果并无分别,贴身侍女所为,便等同于主子的授意。任九思在她久久的沉默中,眸色一点点暗下去。可他还是伸手将她轻轻搂住,低声叹道:“权力倾轧,尔虞我诈,哪怕是张暨则这般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尚且难以保全自己,又怎能苛责你这样一个身不由己的女子?”“其实……
甫开口,姚韫知便哽咽了。待心绪勉强平复下来,她才艰难地继续道:“其实有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可一想到如果我死了,到了地下还要见他,我便觉得害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说,他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辜负了他…”
姚韫知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个不必伪装的所在。呼吸还未平稳,眼泪又落下几滴。
任九思眉心动了动,终是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湿痕。指尖落在她肌肤上,带着些微凉意。
她没有再躲。
良久,任九思道:“他会体谅你的。”
两人这般同榻而卧,本该是提心掉胆。可不知为何,姚韫知却在这一刻,生出几分久违的心安。
她慢慢闭上眼睛,神色松缓。
不多时,便在这片静谧中沉沉睡去。
任九思感受到她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低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柔了几分。片刻后,他才缓缓松开手臂,动作极轻,将她放平,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待一切妥帖,他才轻手轻脚地下了榻,转身于夜色中悄然离去。门帘微动,又很快归于平静。
宜宁公主听闻姚韫知果然又回了张府,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讶异与不解:“她不是一心想着与张允承和离的吗?怎么又回去了?任九思道:“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断得清?韫知虽说得决绝,可若真要撕破脸,牵扯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再说了,她对张允承……或许多少也还留着一点情分。”
“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