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舍不得你,离不开你。”
姚韫知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掐了一下。
可那痛意还未来得及攀上眼眶,她便已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只留一张平静克制的脸。
她不能再对张允承心软了。
现在张老夫人神智不清,正是她脱身最好的时机。倘若她因为张允承可怜,再一次向他妥协。等到张老夫人清醒过来,她就再也走不掉了。眼里那点一闪而过的水意被她悄悄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坚定。
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在瞬息之间做出这样大的决定。没有细细权衡后果,没有周全谋划,甚至连和离之后该如何安排、要面对什么,她都还没想清楚,就这么被一口气,一股情绪操控着,像是坠入了一场幻梦,又像是在一场逼仄的风暴中跌跌撞撞地往前。现在,她不能再退了。
她低头轻轻吐出一口气,再抬眼时,目光已然清明如镜。“允承,“她声音不高,却极为清晰,“和离书,可以由我来写。”张允承这下看出来了。
姚韫知不是在同他商量,而是在告知他她最后的决定。从前,姚韫知不是没有同他隐晦提过分开的事。这些年来,他用尽各种方式维系这段关系。有时候退让,有时候劝说,有时候索性什么也不做,默默在她身边陪着她,等着她自己想通了,不再坚持。可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
她好像是真的想要走了。
他忽然后悔极了。
那句“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真是蠢得要命。早知如此,他宁可装聋作哑,把所有疑心都吞下肚子,也好过如今连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于缓兵之计,赌她是一时冲动。“我这几日要照顾母亲,还有袭香的事也是乱成一团,"他声音发哑,嗓音沙哑地恳求,“许多人在问,我也得应对。这事能不能缓一缓,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决定……
叹息声落进了风里。
姚韫知略略抬高声音,唤了声"云初”。
云初在门外答应着进来。
“替我去拿纸笔来。”
云初明显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向张允承,眸中浮现一瞬迟疑。姚韫知没有多余解释些什么,只淡淡道:“去吧。”云初点点头,退了出去。
不多时,纸笔摆上桌。
姚韫知铺开纸,提笔落字,字迹娟秀,一笔一划间没有一丝迟疑。她写完,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等墨迹干透,便将那张轻飘飘的纸推到张允承面前。
张允承盯着“琴瑟既断,各自安好”四个字,心头仿佛被人重锤用力凿了一下。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不会答应的。”
“没关系,”姚韫知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她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来。
她没有再看桌上的那张纸一眼,也没有再去看张允承的神情,步履平稳地走出屋门,穿廊过院,一路无言。
直到脚步踏上临风馆门前那块熟悉的青石,姚韫知才缓缓停下。她站在微凉的夜风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一口气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泄出,将那块压了太久的石头一同带了出来。没有剧烈的震响。
一切是那样平静。
风吹过廊下的灯影,拂动起她鬓边几缕发丝,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夜沉如墨,耳边远远传来几声虫鸣。
翌日清晨,天光微曦,薄雾尚未散尽。
姚韫知穿了一件极素的绸衫,未施粉黛,头上梳的是她少时最喜欢的单螺髻,簪了一枚素银梅花簪,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淡。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宜宁公主府前。
这要的事情,除了宜宁公主,她好像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告诉谁。侍女迎她进来时有些惊讶,不知她这么大清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于是匆忙禀告给了宜宁公主。
宜宁公主此时刚起床,尚未梳妆,身上只随意披了件月白色绣云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