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溶洞中，荧光苔藓的微光映照在三人疲惫的脸上。苟四贤靠在一块钟乳石上，左手五指互相摩挲，不时从一根手指上冒出一根尖刺又消失不见；右手则捏着一块捡起的荧光石，在指间翻来覆去转动。若是从前，他只能专注做一件事，但如今双手各司其职，渐渐地习惯了同时做两件事。
“别哭了，你身子弱。”江丙流伸手揽住她的肩，语气罕见地柔和。
苟四贤沉默地别过头。他见过太多死亡，但少女的哭诉仍让他喉头发紧——这世道如绞肉机，人命比草芥更贱，稍不留神便碾作齑粉。
苟四贤瞥见这一幕，心底一动，想不到他还有温情的一面，只是他忘不了江丙流在船上时阴鸷的眼神，在考核时的冷眼旁观，虽然两人合作逃出了笼子，但自己绝不能因为这些，就放下对他的戒心。
“回去？”江丙流讶然抬头，目光如刀，“嫌命太长？”
江丙流嗤笑：“五级妖猴带着一群嗜血崽子，你拿什么救？用你的圣母心？”
英桃忽地挣脱怀抱，苍白的脸转向苟四贤：“你去吧……我歇会儿，等你们回来。”她的睫毛轻颤，眸光如蒙雾的琉璃——苟四贤读懂了这份感激。救人是幌子，疗愈她破碎的心才是真。已经有人在她的面前被吃了，她不愿意其他人也步后尘。
重返猴洞的路比想象中诡谲。两人伏在当初妖猴停步的巨石边，发现巨石表面赫然刻着一个斑驳的双立方体图腾——外立方套着内立方，棱角处泛着幽蓝荧光。
“天眼公司的旧标。”江丙流抚过图腾，喃喃地说道，“很多年前就废弃了……怎么会出现在妖兽巢穴？”
“分头搜。”苟四贤话音未落，脚下被硌得一痛。他弯腰拾起，发现是一团漆黑的粒子机器人凝块。应该是某个倒霉的少年被杀时析出来的。
树丫携带的信息中显示，购买强化身体的战丸，每粒都需一万积分。而要想得到一万积分，以他目前的能力得杀上千头妖兽，就算他这三个月每天都能杀死几头妖兽，也是远远不够的。
远处，江丙流蹲在笼边，袖中寒光一闪，将某物塞入腰间。苟四贤暗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然而所谓“圣地”早已塌方，乱石堵死了最后一丝线索。
凌乱的拖痕蜿蜒至暗处，荧光苔藓被碾出诡异的绿浆。江丙流望着那些绿浆，浑身发抖，仿佛随时要暴起杀人：“谁干的？！”
江丙流的拳头重重砸在溶洞石壁上，溅起一片荧光苔藓的碎屑。当他们顺着拖痕追踪到溶洞的尽头时，发现了一条横流而过的暗河，拖痕就消失在暗河边，河水幽黑如墨，映着洞顶钟乳石的微光，像一条匍匐的巨蟒。
苟四贤瞥了一眼他紧绷的侧脸，心知这“各走各的”背后藏着多少未言的杀意。
苟四贤点了点，顺着河流往下方走去。从河水的走向上看，走上流确实更有可能找到英桃。
他蹲下身，指尖探入水中——温度略低，但并不冰冷。
念头刚起，脚下的岩层突然崩塌。苟四贤整个人坠入暗流，腥咸的水灌入口鼻，四肢被漩涡撕扯着向下拖拽。意识模糊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满眼的水。
冷白的灯光从头顶投下，照得他睁不开眼。
苟四贤试图起身，右腿却传来剧痛——被暗流卷走时撞伤了膝盖。
两名武装人员押着他通过一道山壁上的暗门进入一个地下建筑。
苟四贤的瞳孔骤然收缩——天眼公司的旧标，天罡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