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蜷缩在桥洞下的四眼苟就被赤洋吹来的寒风冻醒。他的模样让人不敢恭维，双眉下两枚对称的暗红色眼形胎记像极了天眼公司的立体商标，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注视着。嶙峋的肩胛骨顶起破布衫，褪成灰褐色的工装裤在膝盖处磨出絮状缺口，两只不成对的运动鞋勉强套在脚上，裸露的脚趾沾满污垢，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街区，希望能找到一些食物。昨天一天，他只吃了几块发霉的面包，胃里空空荡荡的，像被掏空了一样。
四眼苟并不是他的名字。他从有意识起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四眼苟”是以前一起流浪的孤儿们给他取的外号。在这个世界，名字是奢侈品，只有那些能买得起智丸的人才有资格拥有。他们的本义是想叫他四眼狗，但却在的拳头下让他们改成了四眼苟。虽然从声音上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却不在乎。
太阳渐渐升高，脚步蹒跚的四眼苟终于来到一家包子店门口。用义肢改造过双手的胖店主一看到他脏兮兮的样子，立刻挥起银灰色的手驱赶：“走开！走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四眼苟吞了口唾沫，看了眼远处正虎视眈眈的机器人城管——那些由天眼公司制造的执法者，身上闪烁着中间有一只眼睛的三维立体码的光芒，仿佛随时准备扫描他的每一寸肌肤。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包子店，转过墙角，在附近的垃圾桶里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别人丢弃的食物。
这世界就是不公平。富人越富，穷人越穷。有的人三餐饥不果腹，有的人对食物挑三拣四，稍不合口味就弃如敝屣。
就在这时，几个大孩子围了上来。“这是我们的地盘，滚开！”其中一个孩子推了他一把。四眼苟看对方人多势众，心里虽然充满了愤怒，但还是明智地选择了离开。
几条街后，四眼苟终于在几个垃圾桶里找到一些上班族丢弃的食物。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总算有了些力气。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高，街上的人流逐渐增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逗留，便向附近的公园走去。
公园里的人现在已经不多。四眼苟在偏僻的树荫下找到一张石椅坐下来，想起一路上看到的其他孩子和父母一起玩耍，心里一阵酸楚，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为什么我的父母忍心将我丢在街头？为什么我要过这样的生活？我好不甘心啊。”
太阳升到头顶，又渐渐西落。四眼苟在石椅上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似乎越是得不到食物的人越是饿得快，就连老天都要欺负弱者。
他一边感叹，一边又开始了寻找食物的过程。当他路过一家便利店，看到柜台上放着几个面包，而用义肢改造过鼻子和手的店主人却不在柜台前时，他犹豫了一会儿。肚子虽然饿得厉害，但他知道偷东西是错的。最终，饥饿战胜了理智，他抓起一个面包就跑。
后面传来店主鼻音深重的愤怒吼声：“四眼苟，你个狼崽子，别让我逮着你，否则打断你的狗腿！”但店主像往常一样，并没有追来。
四眼苟边跑边叫：“不是我！不是我！你看错人了！”直到跑远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桥洞，四眼苟看到另一个流浪的孩子扁毛虫正眼巴巴地等着他。扁毛虫穿着褪成灰蓝色的大两号运动服，拉链早坏了，用生锈的铁丝胡乱别住。他的头顶刚够到四眼苟的下颌，泛黄的眼珠游移不定，像极了路边的小野猫。
“干什么？”四眼苟在看到扁毛虫时，几口吃掉面包，随后舔着手指问道。
扁毛虫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说道：“四眼哥，我看到小白花偷到一些钱，我们去找她借点花吧。”
四眼苟犹豫了几秒，想到今天已经找到了食物，摇了摇头道：“今天有点累，明天吧。”
扁毛虫着急地说道：“今天虽然找到了吃的，但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