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庭院中蒙蒙亮了。
陈远青沿着廊道,很远就看到,陈直善披着一件深衣,跽坐在矮案前看竹简。
走进正堂中。
“阿父回来了?”
陈直善手中握着竹简,仆从喜端来早食。
“嗯。”
“阿父,百越的形势怎么样呢?”
陈直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说道:“子午道,已经从咸阳正南修入子午谷,后援大军沿直道南下,顺着灵渠把粮食运输进入西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驻守在南越边城的大军,接到王令。”
“分三路进入西瓯,先攻占了西瓯的郁林,这一次,吸取先前与越人交战的经验,命令囚徒、赘婿、贾人走在前面,大范围寻找越人的踪迹。”
“我听说,西瓯首领桀骏是很擅长领兵的人?”
“嗯,西瓯蝮蛇猛兽很多。”
“鸟道微通,只能用万艘连舸运输粮草,此人派人夜间用毒箭伏击粮船。”
凭借大军三十万人的巨大差距。
想要赢,唯一的办法就是断大军粮草。
“运输粮草十万余人,粮草运输损耗计算,每月需消耗长沙、黔中、豫章三成赋税,而百越两郡赋税不足军费开支一成。”
“再遭越人伏击,运输至百越粮食不足七成。”
千里不运粮,就是这个道理。
运输的粮食,都会被运输的队伍损耗。
陈直善顿了顿。
“大军攻占一地,一定会设城邑,且战且歇,势如破竹,攻入西瓯的治所布城。”
“西瓯天然炎热,毒虫瘴气,瘟疫横行,哪怕这样,囚徒、赘婿、贾人、甲士折损了四万余人。”
阿父说得轻松,西瓯之战一定是远远比描述惨烈的,每日需要提防瘟疫,还需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和越人交战,意志很容易消磨。
“阿父见到桀骏尸首了吗?”
“嗯。”陈直善点点头,说道:“桀骏战死,数万越人散入山林。”
这些越人去哪里?
一部分留在当地,一部分漂泊海外,带着对秦的仇恨留在东南亚,设立郡县和国家,随时准备向秦复仇。
堂前,廊下。
父子对坐,喝了一口肉糜粥。
陈远青问道:“阿父这次回来?”
陈直善缓缓放下碗:“这次回来,朝廷要在西瓯设郡,镇守岭南。”
“我让阿父施行的方略怎么样呢?”陈远青问。
陈直善说道:“越地是很难治理的,百越大量使用石犁、骨耜,铁器铜器的农具比不上中原一成。”
“迁移到越地而死亡的黔首越来越多,生活在城邑中的越人反而越来越多。”
毒林瘴气。
中原人无法适应百越的环境。
这时,两个锐士抬着简牍进来,一筐一筐,很快就铺满整个正堂,一卷竹简只能记录一百六十六个字而已,这些都是阿父麾下士卒的功绩。
看了眼渐亮的天色。
陈远青站起身来,“阿父,我先入宫当值了。”
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