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缓缓摇头,继续往下走。
待回到一楼,先前还站得住的三个小佣齐齐噗通地跪了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竞是倒豆子似的说着自己知晓之事。
有人说城东的一个赵姓商贾来找过那两个郎君几回,每次都在三楼起码待半个时辰才离开。
有人说对方特地留了一个仆从供那三楼的小娘子跑腿传讯用。还有人说自从两位郎君出现后,书坊里频频出现了一户大户人家的奴仆。“哪个大户人家?"一直冷眼旁观的秦邵宗突然道。得到应答的小佣最初欣喜若狂,但很快苦恼摇头,“我不知晓,当时观那人只觉他衣着比寻常人要好上不少,又听他一口一个恩主,因此才知晓他是大户人家的奴仆。”
“此人外貌如何?"秦邵宗问。
小佣如实形容,大概心有惧意,他描述得分外详细,连对方颈侧有一颗长毛的大黑痣也一并说了。
秦邵宗看了眼旁边的胡豹,后者点头表示已记下。就在此时,一匹快马踏夜而来。
“父亲,寻到了!"来者竟是秦祈年本人。着黑红拼色劲装的少年勒停马匹,兴奋道:“说来也巧,这附近唯有两处有桂花树,且这两处都不在路边。一处是个空宅,另一处有人入住。”秦邵宗眯了下眼睛,“空的那处宅子,派人看管否?”秦祈年说派了。
这是渔阳,是他父亲的地盘,最不缺的就是兵。虽说第一处无人,但以防万一,还是派人严加看管了。
秦邵宗转头看黛黎,“夫人,我们过去看看。”黛黎自是同意。
马匹比驴车快多了,用不了一刻钟,黛黎便看到了一座被重重包围的宅舍。此地并非“城中村”,放眼看去找不到一间一进的屋子,起码都是二进,甚至三进。
被围起来的屋宅就是一座三进的房子,前后两门皆有持火把和长戟的卫兵看守。
屋门大开,目光无阻隔的直通内里,还未下马的黛黎看到前厅聚了十来人,男女老少皆有之。
“父亲,这户人家姓商,阖家包括奴仆在内,一共二十七人。全都在此地了。“秦祈年跟着下马。
“确定无遗漏?"秦邵宗问。
秦祈年坚定道:“没有,儿子派人仔细搜查过一轮。”黛黎跟着他们父子俩入内。
周围是一众举火的兵卒,火光清晰地映亮了每一张带着惶恐的脸。最年长的已知天命,底下是几个而立之年的男人,面容能瞧出有几分相似。黛黎抿了抿唇。
秦邵宗微不可见地皱了长眉。
秦祈年未察觉到两人的异样,兴致勃勃地喊黛黎,“黛夫人,您快看看那个白象是否在其中。”
一转头,他又对这户商姓人家说,“你们把头都抬起来。”在黛黎从商姓人家面前走过时,秦邵宗脚步一转,朝着不远处的那棵桂花树走去。
树栽在前庭,约莫一丈多高。桂花的花期在九月和十月,如今已是深秋,树上挂着一簇又一簇丹枫色的桂花。
比火色稍浅些的色彩缀了满树,有些还落在地上。不过许是奴仆勤勉打扫的缘故,地上的花瓣不是很多。
秦邵宗垂眸,在地上看了片刻,没看到车辙子。他唤来胡豹,“这户人家的驴何在?”
胡豹:“养在后院的驴棚里。”
秦邵宗不再问其他,提步去了后院的驴棚。黛黎将一众商氏人家挨个看过后,最后来到了一个挽着妇人髻的年轻女郎面前,对她说:“午后时你是否有听到一声巨响?”那少妇不明所以,却如实点头,“有的贵人。”“那巨响源自房屋倒塌。"黛黎注视着她的眼睛,“若再刨根到底,便是外地来了两伙人,专做谋财害命之事。只是未料到对方的房屋年久失修,不慎阴沟里翻了船,这才暴露了行踪。”
那少妇一听“谋财害命",脸都白了,大概是同为女郎,且那娓娓道来的声音太温柔,叫她忘却了害怕,不由问,“那伙贼人抓到了吗?”黛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