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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3 / 4)

脑中卡顿的齿轮随着对方的话一点点转动。和母亲意外失散的小儿,最新鲜的小崽子,取肉,州州……“那真是个很有活力的小儿,被砍了好几刀还能哭着喊妈妈,说要报官。哈哈哈,乐死人了,谁会来救他?谁也救不了他!”那块惨白的肉忽然渗出了浓稠的血,源源不断的血沿着略有倾斜的桌面朝黛黎流过来,在桌上形成一面血镜。镜中,那道熟悉的小身影被两个壮汉联手据住,一人手持屠刀。

刀落,血色飞溅。

哭喊的孩童眼眶里流下两行血泪。

“不,州州!!”

一轮金乌从天上坠落,燎原的火焰烧了起来。歪脖子树被烧成灰烬,一间间茅舍被点着,黛黎周围都着了火,凶猛的火蛇窜到了她身上,大口啃食着她的血肉。

秦邵宗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先是有人低语,紧接着有脚步声往外跑。榻上的男人睁开眼,仅花了几瞬不到,那双棕瞳已与平日无二清明,似想起什么,秦邵宗从榻上起身,披了衣袍便往外走。正房和偏房同在一院,布局与当初蒋府的待客阁院大同小异。秦邵宗离开正房后,走了一段,便到了黛黎所住的偏房。在这本该万籁俱寂的黑夜,这间偏房却灯火通明。秦邵宗阔步入内,穿过垂着的圆润珠帘,看到了那个矮个子的女婢跪在榻前低一级的踏板上。

“碧珀,你总算……

念夏以为是碧珀回来了,结果转头见了来人,顿时惊得面色剧变,“君侯,奴、奴吵到您了?”

秦邵宗没有接她的话,径自上前。随着走近,他也看清了榻上女人此时的情况。

她侧蜷着身,面颊烧得通红,连莹白的耳廓也红彤彤的,但这份不和谐的色调并没有攀上她的唇,往常明艳的红唇此时蒙上了一层无生气的白。灰白的,干枯的,像失水已久将将枯萎的牡丹花瓣。“夫人起了高热,还陷在梦魇里醒不来,方才奴已让碧珀去请丁先生。“拿着湿锦帕的念夏道。

“不,州州……"黛黎在梦中的撕心裂肺,其实现今只是低低的呢喃。不过如今夜深人静,榻旁的二人都听见了。秦邵宗:“帕子给我。”

念夏忙将方才更换的帕子双手递上,同时退出榻旁踏板的位置。秦邵宗坐于榻旁,将帕子叠好搭在黛黎额上,指尖碰到她额头时,几乎算得上滚烫的温度立马传了过来。

男人皱起长眉,探了探她颈侧的脉搏,那片肌肤同样热烘烘的,仿佛皮肤下藏了个灼人的火炉。而凑近后,秦邵宗才发现黛黎在不断打寒颤。高热打寒颤,这种症状通常伴随有手脚冰冷。秦邵宗揭开被子少许,手伸了进去,握住那只紧紧攥成拳的素手。

果然非常冰,和冰坨子似的。

她用力得很,手背上泛起了宛若翡翠般的青色经络,连指骨关节都被她攥得隐隐发白。

秦邵宗的长指从下方抄进,强势挤入她掌心再撑开,果不出所料,她掌中留了一排深深的月牙印记,红得仿佛要沁出血来。抓不到自己掌心,黛黎的指甲陷进了秦邵宗的指背上,力道同样很大,再次留一个个月牙印记。

“不要抓他,别切他的肉……“她的眼睫颤得厉害,水光从两扇间溢出,将其打湿成愈发显眼的一缕缕,而后像断了线的珠子迅速往下掉。泪水落于锦枕上,在上面开出了一朵朵小水花。微不足道的水渍,比不上天降大雨,更比不上江河浪涛飞溅,却让秦邵宗看了许久。他抬起另一只手抚过她晕着红的眼尾,拭去溢出的泪珠,“梦当不得真,没人敢抓他。”

陷在梦魇中的人无所觉,仍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哭得太厉害了,眼眶红的,鼻头也红,抽泣时颈脖下意识内弯,那截白皙的颈项如同一把脆弱的弓,再绷紧少许就会折断。

侧搭在黛黎额上的锦巾掉了下来。

秦邵宗拾起那块锦巾,发觉内里已被烘热,连带着外侧也变得不如何冰凉。“换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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