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第一次生出难得的倦意,以及深深的眷恋,这一生一世大约是离不开他的怀抱了,她何苦为难自己,又何苦苛刻于他?索性由心而去吧。
她闭上眼,仔细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是令人感到安全的味道,居然能压制那些暴戾,那些血腥,那些她不愿承认的血液中天生的凉薄,轻声说道:“好。”
他没明白这个答案从何说起,追问:“什么?”
她认认真真回答:“就咱俩凑合过吧,别祸害无辜人等。”
半天都等不到那人的声响,她以为他没听清楚,又想再说,才听那人说:“以后,别再私自做有危险的事情!”
这一次,她不再故意违背他的心意,转身环住他的腰,往他怀里蹭蹭,乖乖答:“好。”
不再让他担心,也不再让自己彷徨。
人生苦短,情意绵长。她已经浪费了那么多与他相处的时间,往后的日子一分钟也不想错过,一分钟也舍不得浪费。
他忽然就觉得她好像一日之间就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可这些的背后都是经历了多少痛苦与纠结?他忽然有一点心疼。
她歪头,用手一指地上的人,“这个东西怎么办?”
柳潮安定了定,方说:“死不了,陛下不必担心,自有人收拾残局。只是,北夷与玉韶之间这一场恶仗在所难免。”
风谨言沉声不语,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
送她至武英殿门口,晚风初起,一瞬便刮起二人的衣角,布料相交相缠,就好像缠在一起的双手,不忍分离。
“进去吧,起风了,别冻着。”柳潮安轻轻推一下她。
“嗯。”风谨言答应了,却在他转身时拉住他袖口,如同手的本能反应,不是她想,而是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舍不得他离开。
柳潮安回头,看她脉脉含情,一双眼眸如含春水,波光潋滟,让人心动难言,笑问:“怎么,舍不得臣走?”
不等她回答,便故意暧昧一笑,一手拉着那人往里走,一手佯装扯着自己领口,放浪形骸道:“今儿臣不走了,就睡在这武英殿。”
风谨言吓得半死,猛把他往外一推,自己麻利地关上门,身子抵在门板上,呼吸还是乱的,嘴上却不输半分,“你是不是魔障了?胆子越来越大……”
说到一半,却听外面一声轻笑,方知是自己上了当,那人是故意吓唬她。
门外的人故意逗她,“陛下,不给臣个甜头?”
心领神会一般,她偷偷打开一道门缝,踮脚在那人脸上亲了一下,重新关上门。
柳潮安笑着倚在门上,天上月明星稀,身后佳人作伴,心中的滋味无以名状,究竟甜蜜多了几分,如此一来,连带面目,眉眼,都染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