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黑龙会’有关系么。”
“听谁说的?”闯虎又问。
江连横点了一支烟,起身到办公桌前坐下,随后淡淡道:“我认识一个小东洋,以前听他说过,他那时候就劝我,不要招惹‘黑龙会’。”
“这事儿我咋不知道?”
“呵呵,你为啥要知道?”
江连横没有过多解释。
事随境迁,江连横曾经跟中村一郎走的很近,但那时候,他还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后起之秀。
尽管无足轻重,但中村一郎也曾在江家起局中,发挥过一定的作用。
在江连横与白家大少火并时,正是他利用东洋人的身份,藏匿、庇护了胡小妍,从而为江连横解除了后顾之忧。
然而,随着江家的势力渐渐壮大,江连横的顾虑也越来越多,以至于不得不刻意疏远中村一郎。
堂堂一位奉天龙头瓢把子,可以跟小东洋谈生意,但不能跟小东洋论交情。
偌大的江湖,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三十六买卖,七十二生意,虽说都是下三滥,却也自有准绳底线。
想跟洋人谈合作,不是不行,但得老老实实地在桌子底下谈。
谁要是敢在明面儿上跟洋人称兄道弟,线上的老合嘴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却总有些瞧不起。
这年头,骂一声洋人,满堂喝彩;杀一个洋人,那便是盖世英雄。
以后无论走到哪,都是有排面的人物。
江连横有一位东洋友人,这事儿若是传开了,单凭这一条“罪状”,便足以令有心之人借题发难。
更严重的,甚至会直接遭人暗杀,取而代之。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哪怕是有老张这样的保护伞,也同样无济于事。
何况,江连横能坐上龙头的位置,原本也不只是全赖于老张的提携。
想当年,他灭了白家满门,何以至今无人寻仇,权势只是一方面,归根结底,还是在于白家是为鬼子效力,实力虽大,但在线上的威望却不算高。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江连横自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武田信是‘黑龙会’成员,还跟着使团去见过老张,只要他不惹我,我就不会去惹他。”
“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什么?”
“呸呸呸,没什么,没什么,怪我乌鸦嘴!”闯虎连忙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
江连横没有理会。
他有自知之明,也拎得清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因而很清楚,武田信肯定不是为他而来,他还没资格被小东洋当成是个人物看待。
但是,小东洋若想在奉天壮大声势,日后必定要跟江家的生意有所摩擦,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先把眼前的事儿给解决了吧。”江连横神情阴郁道。
闯虎见状,沉吟片刻,试探着问:“东家,这胡匪劫货的事儿,应该用不着我吧?”
江连横点了点头,却说:“现在还没有眉目呢。”
“还不知道是哪个山头儿?”
“光知道山头顶个屁用,你去剿匪?”
“你不是说,那位张将军带兵去了么?”
江连横轻叹一声,没有回答。
张效坤只带了两三百人去剿匪,估计也只是先头探路,最后还是要靠正规奉军出兵。
未曾想,正说话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忽然敲响。
江连横应了一声。
旋即,就见一个身穿连衣裙套装的年轻姑娘推门进来。
姑娘身穿小洋装,裙至膝盖,尼龙丝袜,矮跟鞋,一身装束相当前卫且时髦。
时下倡导男女平权,鼓励企业、工厂招收女性职员,以此作为一种文明的象征。
江连横在许多时候,都像是个彻头彻尾的老派,唯独在这方面上,始终走在时代前列,甚至还因此被学界称名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