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没有发现,夏桉的眼色此时已经变得青红了。当盛枷平静地,将筷子再次放进那盘用花椒水煮的玉蝉羹时,夏桉突然急促出声。“够了。”她眸底显出了少有的慌张。圆桌旁静谧了几秒,她声音很轻,语速极快地道:“差服马上就会送往大理寺,大人回去等着便好。”说着,她敛眸走出了屋子,廊道里落下一阵略显仓皇的脚步声。宁舫天和程鸽看着她匆匆下了楼的身影,不解地对视。-夏桉此时终于明白,她刚刚因何想要退缩了。她怕的就是眼前这样的一幕。她怕就此验证了某些事,心里又方寸大乱。她早知道的不是吗?这个人,他一直一直,也喜欢自己。-回府后,她没有回自己的云芷阁,而是直接去了苏氏所在的玉筝阁。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苏氏已经沐浴,此时正坐在灯下刺绣。灯火暖黄,香炉里燃着袅袅安神香,苏氏目光柔和地坐在软榻上,虽是漏夜,却依然身姿端然,夏桉进屋后,见了小娘,心绪不觉平缓下来。苏氏温和看着她。“清风醉的事情处理完了?”夏桉微抿了下唇角,朝着苏氏缓缓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倾身倚在了苏氏温暖的肩头:“处理完了。”苏氏偏头问她:“用过膳了没?”夏桉:“今日有些没胃口。”苏氏看出她情绪似乎不高,关切道:“如今我们日子已经安稳起来,生意上的事情,你莫要太拼了。银子够花就行了。”“我知道。生意上基本都是宁先生在操持,我很少管了。”苏氏点头:“那就好。想吃什么,我让山竹去给你准备。”夏桉闭上了眼睛。没有做声。山菊觉察出夏桉仿佛是要与苏氏说些体己话,对着一旁的琥珀使了个眼色。“奴婢下去给三姑娘准备些吃食。”说着,领着琥珀静悄悄离开了屋子。苏氏浅浅勾了勾唇,状似平常地继续手上的绣活:“有心事呀?”夏桉用脸又贴了贴苏氏肩头。“并无要紧事,就是想和小娘待一会儿。”肩上的人蔫嗒嗒的,苏氏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夏桉这个样子了。哪怕是此前性命攸关的时候,她都是沉着、冷静,无一丝慌乱。今夜的她,明显像是有解不开的心事。她目光重又落在手上的绣活上,一针一针细致地绣着。温声笑笑:“不像是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睿智飒爽,勇敢果断。文能惊艳朝会,武能行商赚银钱。遇事临危不惧,寻常男子都比之不过。今日,究竟是何等难事,能让我儿变成这般软弱模样?”夏桉被说得不禁惭愧抿抿唇。是啊,重生以来,哪怕重新面对恶毒的嫡母嫡姐,重新对付曾令她肝胆俱颤的赵幽。她何时有过一丝慌乱?一场心动,却令她乱了阵脚。只因这脱离了她一直以来的预设。心上总控制不住缠绕着一股栗栗自危之感。这些话,她自是不知如何与苏氏说。大约两刻钟后,山菊和琥珀端着吃食进了屋子,夏桉简单用了些,之后,夜里留在了玉筝阁,跟着苏氏一起躺下。屋内熄了灯火,只余母女二人清浅的呼吸声。苏氏摸了摸夏桉搂着她的手臂:“还是不想说出来吗?”夏桉沉吟了好一会儿,问道:“小娘,假使一个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该当如何?”“那要看是什么事,若是恶心歹念,违背律例,自是要万般克制,可若是随心而动的喜恶念头,那都是寻常人的情感,只要不触犯礼教,随心便可。”夏桉轻声念叨:“寻常人的情感。”“我们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