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婉踏进明间时,人都被冻木了,却不敢有任何怨言,温顺恭敬地向秦氏行礼。
“给母亲请安。”
秦氏的视线在冉婉冻到发紫的唇上扫过,若无其事的招呼道,“婉儿来啦,坐。”
冉婉道谢后才敢落座,听话的模样让秦氏很满意。
“明日你随我同去兴国公府赴宴,”秦氏带着命令的语气道,“这等大的宴席,你穿着素服便不合适了。这里有套华服,你带回去,明日穿上随我赴宴。还有这套头面,也一并带去。”
秦氏抬手,立刻有丫鬟捧着衣物头面上前。
冉婉不甚明白为何秦氏突然要带她去赴宴,但娘一贯教导她要听主母的话,她便压下疑惑,恭恭敬敬的向主母道了谢。
“行了,回去吧,”秦氏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驱赶道,“天冷,没事就少出院子。若是回头冻病了,旁人还当我这嫡母不慈,苛待了你。”
冉婉嗫嚅着道不敢,忙听话的退出厅堂,抱着丫鬟塞给她的华服和头面,顶着寒风匆匆回转。
*
府中偏院,冉婉没被允许随同的贴身丫鬟如意正站在院门内翘首以盼。
相比较紧张不安的丫鬟,坐在明间做绣活的秀姨娘倒显得心宽不已,“夫人不过是唤婉儿过去说说话,你着急作甚?夫人是好人,不会欺负她的。”
如意表情复杂的回头看了秀姨娘一眼,欲言又止。
主母是不会明着欺负她们姑娘给人落下把柄,但暗地里的磋磨可从未少过。
大夏天的让去姑娘午时去请安,却被晾在院子里暴晒一个时辰;寒冬腊月让姑娘顶着风雪,卯时就去请安候着……
如此磋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就说刚刚,寒风呼啸,姑娘连件厚衣服都来不及穿,披了件薄披风,就被主母跟前伺候的丫鬟匆匆催着走了。
如意不敢说大逆不道的话,只敢抱着厚实的披风,焦急等待冉婉归来。
“姑娘!”遥遥看到冉婉单薄的身影,如意忙小跑着迎了上去,抖开厚实的披风给她披上。
看着冉婉被冻到面无血色嘴唇发紫,如意心疼坏了,道声冒犯,忙紧紧揽住了她,半扶半抱的把人带进了院子。
秀姨娘见状被唬了一跳,顾不得旁的,忙丢下绣活让人燃炭盆。
刚入冬,偏院的炭火还没送来,只有去年余下的一点碎炭。
主母秦氏勤俭持家,说是今年田庄收成不好,府中上下都要缩减开支,下令偏院今年炭火减半。
然时至今日,偏院连那减半后的炭火都没见到。
秀姨娘心宽,不觉着有什么。
左右她也不出院子,没有炭火,在屋子里穿厚一些也能忍过去。
但见着冉婉如今被冻成这副模样,她心疼不已,一咬牙,掏出几锭碎银子,塞给如意。
“你机灵,拿着这些银子,明日多留意一下后门路过卖炭火的贩子,买些碎炭,”秀姨娘似是不放心,还反复叮嘱道,“记着要买碎炭,就算被发现了,也好有个说头。”
往年送到偏院来的,多是些烟雾熏人的劣质炭,虽不好,却能取暖。
偶尔老爷来留宿,夫人还会遣人送个燃着银霜炭的炭盆。
冬日里冻不着,秀姨娘就满足了。
冉婉的父亲冉元生,是个从七品翰林院检讨,自诩清流,醉心学问,从不过问内宅之事。
然他那点俸禄,根本养不起府中上下。
秦氏是商户之女,嫁妆丰厚,执掌内宅,府上吃喝用度绝大部分都来源于她的陪嫁铺子和田产。
今年她说要缩减府中上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