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自扰矣,下次若敢口出狂言,定饶不了!”他不是圣人,对救人于水火之中没有兴趣,旁人死活与他更无干系,今时今日,算他一时随心,赶了巧了。
姜桐默默地看着封直,心中翻过几道复杂滋味。
“景行维贤,形端表正。封公子不必在意,村民不是未开化的傻子,这里面是非曲直如何,自能清楚辨之。”
星星之火,只需一点风吹林动,便能轻松燃起。
本该掉落在屋舍后面的火棍,现在却插在“血尸”身上,封直那一脚,决定的不是“血尸”一人之命,而是被关押在后面的花家村村民之安。
地下传来一阵火烧滋滋声,姜桐低头,眼前之人早已血肉模糊,没了声息。原以为是不听话的村民偷袭,苟了一口气的混混苏醒后才做出了此番举动。
如今自食恶果,该得!
收起繁杂滋味,再看封直脸色依然如故,姜桐一点不怀疑,这人在离开花家村前,绝对不会再开口吐出一个字。
不管别人怎么看之,仍按自己平素一套自得焉。该说不说,对于封直这一点的“嚣张”,她还是颇为欣赏的。
不过欣赏归欣赏,姜桐可没忘记自己沦落到此之因,她与封直之间,这个“仇”,势必结下!
待姜桐再望向封直之时,只见他大手一挥,将这些谩骂通通丢在了后面,极为大度般,从容不迫地走向幽深夜色中。
封直确实不曾放于心上,因为蓦然地从姜桐口中听到这般正经之言让他有些不解。明明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却不仅没有奚落,没有嘲笑,话下甚至还带有一丝劝慰之意……
这女子性情真是琢磨不透。
“待到村民情绪平稳,恢复理智之时,就晓得了到底谁是恶匪,谁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姜桐悠悠地跟上封直步伐,自言自语间亦是一身之潇洒。
封直听到身后传来的近声,眼皮子轻抬,似有异光闪动。
自助者天助,自弃者天弃,救命恩人?他不认为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主子已然洒脱离场,余下愤愤忠仆也不好再留下。识冬快速调整好心态,剩下识秋一人犹然沉浸不甘中。
暗中村民见“恶人”动身起步,以为大限将至,说不害怕是假的,一时间皆不敢妄动,就连骂声也小了许多。
姜桐拉长了目光往屋舍后方投去,中间尚且隔着一片草丛,林荫婆娑,借着附近火光,她只看得见一团团瑟瑟发抖的影子,不知是树影还是人身。
两腿随着远去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屋舍方向走了几步,可就是这小小举动,惹得暗中人声突然惊惶大叫,小儿之声啼哭不止。
姜桐连连后退,不敢逾越半步。
她这个“女土匪”有这么可怕?姜桐郁闷地摸了摸脸,气馁低下头。
不怪村民有此反应,姜桐若能看到自己现下模样,便不会觉得奇怪。
在此夜黑风高下的她,一袭素衣,长发轻飘,裳边斑斑血迹飞起,再瞧她一副蓬头垢面之样,其实不像“女土匪”,远远见之,倒有几分“索命女鬼”之味。
鬼神之说由来已久,这一观念从祖祖辈辈开始就已经深深地根植于心。天家权贵不用说,单对平头百姓而言,那可是尤为信之。
而于远离朝野喧嚣的花家村,又是这么一群身处深山中的质朴村民,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村民可能不怕死,但对这种“玄乎之物”绝对心存敬畏之。
青壮大汉抱紧了怀中幼子,有点后悔自己的多嘴,佝偻老儿撑开老眼,手持木拐挡在众人面前。
奈何一村之人全部被下药关起,徒手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