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声再质问。
孙县丞一时哑然,措乱间连忙请罪道:
“下官不职,未能完成使君交待之事,自知羞愧难当,罪责难逃。还望使君再给下官一次机会,待籍帐一寻到,再任凭处置。”
苦唧唧泪眼道出,面上再添一把辛酸泪。昨日应下保证时有多痛快,现今这脸那可当真是翻得啪啪作响。
“登人籍册。掌建邦民生之数,方可供佐安国。孙县丞既为大梁官吏,也应知晓其紧要之位。而今沣县籍帐拣于何处,这县衙之中竟无一人清楚,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封直冷嘲讽道。清隽眉目下的幽冷之意似冰刺般,戳人心肺寒骨透心。孙县丞当即便四肢发软,一头栽了下去。
“下下官有罪,请使君……”
“勿要再扯废话。当即之要为何物,孙县丞难道还不知么?”封直打断了请罪之词,厌烦问道。
孙县丞恐再惹了使君生厌,慌忙下口中只诺诺应下。
“使君教训的是,下官定当竭力补之。冯县令勤政为民,凡有关沣县民生细事,不论大小,皆一一亲手而为。这籍帐现归于何处,冯县令定然是早有安排。下官早已命人快马传信于冯县令,使君且再稍等一日。待冯县令归来,必不会让使君失望。”
孙县丞有苦难言。他虽是县丞,可在这沣县哪里多少百姓认他。这沣县一概大小事务,全赖由冯县令这个为民好官亲为处理,要他又顶何用?
从前跟在宋县丞手下时还尚能做点事。如今顶了县丞的职,反倒是愈发清闲。一来二去间他也就习以惯之,生了懒犯了惰,这下却是遭了殃。当下这般赶鸭子上架,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使君放心。下官这就再去寻找,县衙里就这些点地方。只要冯县令一刻未归,下官便不会停下。即便不眠不休,也当将籍帐翻出来。”孙县丞咬牙一横,豁了命再三保证。
这等甩锅之言,封直只当耳边蚊蝇嗡嗡之声,听听而已。
“孙县丞有此等觉悟便行,你既应下,自该栓在脑门上,时刻谨记着。”
封直不愿再与其虚扯浪费时辰,再声正告后,转头便自己寻了去。
不是他不相信孙县丞,而今这种情形下量其也不敢糊弄过事。但就光指着县衙里这些个酒囊饭袋,还不若他亲自动手来得更快。
孙县丞不敢再吭声。只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去。此时此刻,他只祈求着冯县令立即赶回。这尊大佛,他可再伺候不起!
这般年岁,明明比他那不成器的小儿大不了几岁,样貌也生得那般俊。合该让人瞅见便心欢喜,可这偏生就怪了哉。孙县丞现下只要一见着那张脸便怵得发慌,腿脚无力不说,一个不小心还差点栽得个四仰八叉。
孙县丞心底的声声哀怨绵长不断。每一刻间,仿佛都被这怨声给拉长了开,度过得无比缓慢。越是焦急,越是发怨,那便越是如此。
反反复复,来回煎磨。就在将要顶不住之时,县衙外终于传来了消息声。
“可是冯县令回来了?”
孙县丞上前询问,腿脚也不发软,嗖嗖地往外奔去。
封直将整个县衙查寻了一遍,无所收获,是也将目光转向去了县衙门外的消息上。
然这满心期待,目中所见的画面却是让人心若坠冰,又瞬间火冒三丈:“此去是让你们将冯县令请回,现下抬个半死不活的伤患回来作甚!有病治病,有伤治伤,县衙是医馆么?还是本官是大夫?需替你们治治?一群猪脑子!”
孙县丞显然被气得不清,一连串骂声如连声鞭炮劈里啪啦,仿佛使尽了全身的气势。
才刚赶回的差役连地都还未落稳。拖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