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韶冲他笑了笑。
尹松问道:“你何时离京?”
薛韶:“陛下命我三日内离京。”
尹松道:“一路平安,替我给潘筠带句话。”
薛韶洗耳恭听。
尹松仰望天空,半晌才叹息一声道:“时也命也,有时过于执着改变,反而会将业障揽到自己身上,我等修道之人,点到即止便可,不该过于参与民间之事。”
“无为吗?”薛韶若有所思:“尹大人是朝廷命官,若预见天下有难,朝廷有过,也不着力改变吗?”
尹松浅笑道:“你岂知你预见的就一定会发生?阻止一次之后不会衍变出更多、更强的祸事?”
他道:“我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余下的,便当顺应天时、自然。当厄运到一定程度,便会由败转盛,当繁盛到一定高度,便会由盛转败。”
薛韶认同他这个观点,却不觉得他和潘筠现在做的事会招来更大的祸害。
“难道我们不是在解决看得到的问题吗?”
尹松轻轻一笑:“那就请你帮我问小师妹,她做这些事,为的是解决自己的问题,还是为解决大明的问题?”
薛韶不解,却依旧记下了。
尹松把手上的包子吃完,一口干完汤,将碗还给摊主,挥挥手道:“上朝去了,不远送。”
薛韶起身,目送他走远,回头和店家道:“帮我包二十个馒头。”
店家爽快的应了。
薛韶又去买了一些烧饼,便拎回驿站,主仆两个当即拎上行李,坐上租来的车便出城去。
马车配了车夫,他们有干粮,一路不停的往南,很快就到了南直隶。
南直隶已经恢复不少,朝廷的赈灾一到,当地百姓信心大增,各地都开始自主救灾。
茶楼里提到最多的两个人,一是不知哪里的陈老爷,给南直隶和福建捐献了大量的钱粮;
二是三清山的潘筠,也拿出了大量的钱粮救灾。
“那位陈老爷不知名姓且不提,就说三清山的潘筠道长,你们猜,她一个道士,哪来这么多钱粮的?”说书先生轻拍桌子,停顿下来。
底下听得津津有味的客人立刻出声催促:“快说哪来的?”
说书先生摸着胡子,笑而不语。
已经有人猜测:“莫不是偷盗?劫富济贫?”
“经商?可也没听说过三清山有啥出名的商号呀。”
说书先生道:“说劫富济贫的对了一半,不过她是劫寇济贫。”
他一拍桌子道:“传闻两月前,潘筠道长跟随武林盟和天师府的侠士们出海剿匪,她追着寇首一路跑到倭国,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心被提起:“怎么着?”
“她于茫茫大海中看到一座银光闪闪的山,登岸一看,发现是一座银山!”
薛韶呛了一下,连忙放下茶杯,忍不住乐。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坐到他身边,小声道:“兄台,你也觉得是假的对不对?”
薛韶扭头看他,低声回问:“假的?”
“不是假的是什么?谁说银山是银色的?倭人又不是傻瓜,若银山这么明显,他们怎会没发现,还等着我大明的人去挖采?”他低声道:“我仔细观察过了,这说书先生是拿了钱他特意散播流言。”
薛韶挑眉:“散播这个流言有何好处?”
“我怀疑他们是想把人骗到手,或是骗财,或是骗人,”书生道:“若是骗财还好,不过损失些许钱财,但要是骗人……”
薛韶便凑近了两分:“兄台为何与我说这些?”
“兄台一看就是读书人,我想与你合作,”书生握住薛韶的手,凑近低声道:“我们读书人读书,不就是为了忠君事国?我们不如拿下他们,为国尽忠。”
薛韶:“……”
他歪了歪头,细细打量他,迟疑道:“投名状?”
书生咧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