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黄符,颔首道:「你不错。」
曹吉祥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皇帝拿起所有黄符,在曹吉祥的服侍下回到坤宁宫。
钱皇后帮他更衣,皇帝就不用曹吉祥伺候了,冲他挥了挥手,让宫殿里的所有宫女内侍都退下。
曹吉祥领着众人躬身退下,却也没敢走远,就在殿外听候吩咐。
皇帝将三张符并排放在一起,又将主符单独放在下一排,就坐在椅子上盯着它们看。
钱皇后将外衣挂起来,拿了一个空茶碗给他倒了温水上来,见他又盯着黄符看,不由劝道:「陛下,这些东西都是旁门左道,您玩玩可以,万不能沉迷。」
皇帝回神,「你知道这是什麽符?」
「我不知道,但听您念的那咒语,就跟小孩儿玩过家家一样,可以当游戏玩乐,却不能真信。」
皇帝:「你不也说了,拿着黄符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似心被人剖乾净透视了一般吗?」
「谁知道这黄符上头是不是沾染了什麽迷幻之药?」钱皇后道:「便是真玄术,此法也定然不能多用,更不能尽信。」
皇帝:「为何?」
钱皇后:「妾身不懂什麽大道理,却知道先祖长辈们雄韬伟略,见识丰广,如果能靠玄术治国,太祖高皇帝和太宗丶仁宗又怎麽会殆精竭力?」
「而且,人是会变的,」钱皇后道:「就拿妾身来说,今日的妾身和未进宫前完全不一样,妾身相信,今日的我和十年后的我也会不一样,您怎麽能用今日的我来认定十年后的我呢?」
「既然今日的我不能代表十年后的我,自也不能代表明日的我,」钱皇后温声道:「陛下有这麽多文武官员,又有这麽多百姓,您能每天用这张符来判断他们对您是否忠心吗?」
「而且……」钱皇后说到这里一顿。
皇帝见她不说了,就抓住她的手问,「我们夫妻之间还有什麽是不能说的?而且什麽?」
钱皇后就回握住他的手道:「而且,治国与忠心不能完全划做等号。」
钱皇后道:「妾身读书少,却听父亲提到过,治国就在于陛下怎麽用人。」
「不管好人坏人,能吏庸官,就在于陛下能不能把他们放在他们该在的位置上,有的官位,其关键之处不在于他忠心与否,而在于其能力。」
皇帝若有所思。
钱皇后点到即止,没有深问他把另外两张符用在了谁身上,得到了什麽结果。
她能感受到皇帝的心情,知道测试的结果一定不太好,至少有一个,很不好,不然他不会这麽不高兴。
朱祁镇的确很不高兴。
在把黄符递给王振前,他其实已经有了准备,可他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果。
这张黄符还真是有趣,他问钱皇后她爱他几分,他得到的回馈是满满一颗心里的绝大部分,只有边边角角挤了她父兄等亲眷的位置;
而他问王振,对方的心就好似在他脑海中被刨开一层又一层。
他先是感觉到自己占了很大的位置,他能感受到自己在王振心中的位置。
但在心被刨开一层又一层之后,朱祁镇瞬间从黄符那里「看到」了一个个画面。
在无数个他被刨开之后,显露出来的底色都是王振自己。
那一刻,朱祁镇瞬间产生一个疑问,如果皇帝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那王振对他的忠心又是多少呢?
那一刻,他瞬间从黄符那里得到了答案。
完全一样!
也就是说,王振并不是依赖他,而是依赖皇帝,所以换一个人当皇帝,他依旧会如此。
所以黄符才会在他脑海中刨开一层又一层,底色之下皆是王振自己。
他最爱的是他自己,占据了绝大多数,而边边角角挤满了他的妻儿丶族人丶亲戚……
而他,朱祁镇,抛开充作伪装的表面